第八章 香消玉殞(1 / 1)

自從知道柳哥哥的死訊之後,小姐便不思飲食,整日地臥床不起,整個人看上去精神恍惚的。本就體質虛弱,現在又有了身子,不吃飯可怎的是好。但是無論誰勸說,小姐都聽不進去。

一日,小姐午休醒來之後,一個人坐在窗邊發呆。此時已是隆冬時節,外麵顯得很是荒涼,曾經枝葉繁茂的樹現在已經隻剩下光禿禿的樹幹了。陽光透過窗戶射進來,似有暖意。我在小姐的腳邊臥下。小姐彎下腰將我抱在懷中。

“哥哥去世的該有一季了吧,不知道現在生活得可好?天上該不會有戰爭,也不會有奸計吧。我明知仇人是誰,可是卻無能為力,還不如死了算了。可是父母現在下落未明,我怎能就這樣丟下他們?我一定要找到他們!”說著,小姐眉頭垂下,臉龐滑下兩滴晶瑩的淚珠。隻見那淚珠滴下,竟被我脖子上的金項圈吸去了。我很是詫異,難道此物真是神物?

小姐低頭摸了摸自己凸出的小腹,似是更加痛苦:“孩子啊,你怎麼能這個時候來呢?你知道娘親有多恨你嗎?你爹爹是我的仇人呐!我不僅不能為家報仇,反倒替仇人生兒育女……”小姐說不下去了,她捂著嘴巴痛哭了起來。

過了一會,珠兒推門進來。

“打聽到他們的下落了嗎?”

“嗯。”珠兒似有些難言之隱。

“說!”小姐用力住了下椅子的扶手,從牙縫裏擠出這兩個字。

“今日我在集市碰見了春嫂,她說那日老爺夫人被流放之時,很多家丁下人因戰亂無處可去,於是願跟隨老爺一起,所以眾人一起上了路。隻是……”

“說下去!”

“隻是,第三天在叢林中遭劫,大家於是走散了,老爺夫人不明下落。”

“不明下落就說明可能還沒有死,有生的希望。”小姐輕吐了一口氣。“行了,我知道了,你先去忙吧,我一個人靜一靜,繼續打聽!”

珠兒走後,小姐又跟我說話“隻要我還活著一天,我就一定要找到他們!”說著,小姐望向窗外“父親,娘親,你們一定要等我啊!”

時光轉換地真快,冬日的入骨之冷現在早已不記得是什麼感覺了,春日的百花盛開、清風徐徐現在已經被夏季的烈日炎炎取代。這麼久以來,府中一直都很平靜。小姐已經懷胎九月,眼看就要臨盆。

夏日的天氣就是這樣,剛才還是日上中天,這會陰陰地又要下雨。突然,小姐捂著肚子,疼痛地呻吟:“來人啊,來人啊!”

珠兒從門外匆匆忙忙地趕進來,“小姐,小姐,我在這!”

“快去叫接生婆,我恐怕是要生了……”小姐痛苦地眉頭都糾在了一起,連說話都好像能要了她的命。

一會兒接生婆就趕來了,眾人忙前忙後的,屋子裏此時顯得很是狹小。

小姐撕心裂肺地喊叫著,頭上豆大豆大的汗珠往下掉,手也在用力地撕扯著被單。剛剛還是陰天,這會竟電閃雷鳴。

突然,隻見那兩三個接生婆在交頭接耳地,不知道在說些什麼。這時,一個接生婆站起來,竟走了出去。她走到老爺身邊,低頭說些什麼,然後便又走了進來。進來之後,三個人又小聲嘀咕了一會,然後才繼續給小姐接生。一群人在屋裏忙了一整個下午,孩子才最終落地。孩子生出之後,眾人紛紛離開了,屋子裏隻剩下小姐一人和我。

這時,珠兒進來了。看著小姐疲憊的樣子,心疼地哭了出來。走到小姐的床前,“撲通”一聲地跪下,“小姐……”

“珠兒,我活不成了,是不是?”

“小姐,不會的,小姐……”

“我知道,你不用瞞我了,是難產吧,老爺選擇了保孩子,是吧?”

珠兒痛苦地點點頭。

“隻一點,我太遺憾,那孩子我隻看了一眼……”小姐說著就哽咽起來。

“咳咳……”小姐突然一陣咳嗽,隻見咳出的竟是血。

“有我父母的下落了嗎?”

“小姐!”珠兒痛哭起來,“小姐,對不起,我欺騙了您!老爺和夫人並不是遭劫了,而是被上官家派去的人追殺了。那次我是怕您知道後想不開,所以特意編造的謊言。”

月兒小姐聽過之後,隻是安靜地苦笑了一下:“蒼天啊,你為何要這樣待我!”這時,突然一個響雷,嚇到了跪在一旁的珠兒。

月兒小姐緩緩地躺下,靜靜地、慢慢地閉上了眼睛。臉龐上還掛著兩顆淚珠。那是永遠流不盡的怨恨。

任憑珠兒在一邊怎麼呼喚,小姐都不會再睜開眼睛了,那如月上烏雲般的睫毛再也不會閃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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