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女,或者說樂安行緩緩睜眼,“我去……這什麼情況?”尤記得在湖底昏迷前的刹那,她腦海中掠過些許再度醒來時自己身份與處境的可能情況:被姐妹狠整昏死在床的草包的嫡出或者庶出的小姐啦,或者是醒來發現躺在大街上被人指指點點的奇裝異服的自己啦,雖然一直認為自己應該是晚婚晚育的卻也yy穿越之後是待嫁之身端坐轎中的王妃皇妃啦……等等等等,卻沒想過此時映入眼簾的竟真是一片豔極的大紅之色。
真是成親的節奏?!
還未等樂安行反應過來伸手去觸摸眼前這片大紅之色,看看身處何地的時候,她就聽見了一個聲音——讓她不自主想起三月清晨細碎在指尖的陽光,想起九月幕晚留戀於風中的紅葉,想起山間淙淙溪水與簷廊琮琤的玉鈴,幹淨而又溫暖,卻又透著絲絲慵懶的味道。這樣的聲音讓樂安行好奇起它的主人該是何等人物,然而強烈的好奇心與沉浸式的思索讓樂安行忽視了那聲音的內容。
那聲音落下後的片刻,樂安行隻覺得四周靜的可怕,終於忍不住伸出手準備拉下遮擋視線的大紅時,那聲音再度響起,這回帶了點無奈:“咳,夫妻對拜——”
嘎——
樂安行的手僵在半空,此時隻覺得天雷陣陣。一瞬間千般思緒掠過,等她終於收拾好心情,耳邊早已是“嗡嗡”一片。隨著“嗡嗡”聲漸起漸伏,同著大紅喜袍的新郎官麵色漸沉,一雙平常瀲灩的桃花眼此時眼梢微壓,眸露寒光。同樣麵色不好的還有坐在上首一身玄袍金紋的嘉乾皇帝。
“夫……”就當司儀官再度欲言的時候,皇帝陛下抬手製止,看向下方遲遲不肯三拜的樂安行,眼睛微眯,一字一句慢慢道:“左相,去看看你這丫頭是不是昨晚一夜未眠,以至於如今乏了,便起了什麼情緒,在這喜堂之上,睡了過去?”左相聽言慌忙起身,也不敢擦去滿頭冷汗隻得喏喏稱是,硬著頭皮向下走去。
他也不知道這是怎麼回事。昨日他這女兒才剛剛學藝期滿下山歸家,夜裏卻突然來了聖旨將她賜予安陽王為妃,可是他這女兒自小與穆王係有婚約,這還是當日先皇欽點的鴛鴦,而這時的賜婚……左相思及不日前穆王的元京兵敗。由於婚約的緣故他一直站在穆王一派,照理來說這穆王謀反,皇帝陛下勢必株連穆王一黨,而自家樂王府沒有判個滿門抄斬也沒流放蠻荒,反倒將自己的獨女賜給安陽王為妃,若說這其中沒有什麼陰謀貓膩……左相不禁生生打了個寒顫,又想起昨夜女兒笑吟吟地接了聖旨,然後遣著丫鬟婆子去操辦著院中屋中的布置,想必是願意這門親事的。可是看今日這情形,他額頭上冷汗又冒了一層。 下邊還傻站著的樂安行聽著有人讓左相下來查看,頓時緊張起來。剛才她想著現在是不是什麼代嫁的戲碼?左相家的千金不願意嫁找她來頂替?萬一等會揭開蓋頭發現自己不是那什麼左相府的小姐,那豈不是分分鍾被下獄被大刑伺候被殺頭的節奏……不行,得想個辦法。
此時,堂中眾人均注視著左相大人的一舉一動,倒是皇帝身邊的司儀官微垂著頭,眸光輕輕掠過麵前眾人,向門口方向瞟了一瞟,又淡淡看向樂安行,眼中某種不明情緒一閃而過。
就在樂安行微微焦急的時候,對麵一直未開口的新郎官忽然上前一步,雙手握住了樂安行剛才想要拉下蓋頭的手。樂安行一怔,隻覺一雙溫熱的大掌輕輕揉搓著她冰涼的指尖,她下意識想要抽離卻覺得手上驀地一緊,隨即聽他“嗬”地一聲,似笑非笑聲音卻極低:“安行?”
安行抿唇,蓋頭下的眼睛滴溜溜地轉,不知道自己該是應還是不應,要是應了,證明自己一直清醒,那剛才為何不肯三拜恐怕就得好好解釋解釋,萬一解釋的不能自圓其說,那她估計不用喝什麼交杯酒了,直接去大牢裏喝鹽水得了。若是不應,那這剛才手一抽一緊,對麵這家夥肯定知道自己是醒著的。在糾結著,她忽然想到,在湖底昏迷前,那個什麼老天爺說到她一遭穿越而來,時間點正好卡在她所期待的“怎麼辦”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