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不可言——齊桓公讀的書是“糟粕”(1 / 1)

一、道不可言——齊桓公讀的書是“糟粕”

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

——《老子》

《老子》第一章就說了“道可道,非常道”,用語言表達出來的“道”不是真正的“道”,可見老子對語言是多麼不信任。老子的得意門生莊子也說過類似的話,可是同時他也意識到了“知道易,勿言難”,要知道“道”很容易,不說出來卻是很難的。

在《莊子·天道》中有這麼一個小故事:

一天,齊桓公正在堂上讀書,一個車匠在堂下做車輪,忽然車匠放下手裏的工具,走到堂上問齊桓公說:“陛下看的書講了些什麼?”

齊桓公回答說:“這些都是聖人的言語。”

車匠又問了:“聖人還活著嗎?”

齊桓公說:“死了。”

車匠繼續發話了,他不以為然地對齊桓公說:“那你所讀的,不過是古人的糟粕了。”

齊桓公哪裏輪得到車匠在他麵前說三道四,暴脾氣騰地一下就上來了。“寡人讀書,輪得到一個做車輪的人來議論嗎?有理由還可以,要是沒有你就得死!”

匠人不慌不地說:“就拿我的工作來說吧,我是做車輪的,做得太鬆就不牢固,做得太緊又安不進。要做到恰到好處,必須要心手合一才行,但是這種感覺用言語是無法表達的。所以我沒有辦法將這門手藝傳給我的兒子,讓他來繼承我,以至於我現在已經七十歲了,還在這裏做輪子。古人和他那些不可傳授的東西都已經消失了,陛下讀的,豈不是古人留下來的糟粕?”

不知道這位匠人的理由能不能讓齊桓公滿意,我們在這裏就不要為他的人頭擔憂了,因為這畢竟隻是莊子編的一個故事,用來說明他的觀點。他是這樣說的:

“世之所貴道者書也,書不過語,語有貴也。語之所貴者意也,意有所隨。意之所隨者,不可言傳也,而世因貴言傳書。世雖貴之,我猶不足貴也,為其貴非其貴也。故視而可見者,形與色也;聽而可聞者,名與聲也。悲夫,世人以形色名聲為足以得彼之情!夫形色名聲果不足以得彼之情,則知者不言,言者不知,而世豈識之哉?”

在現實生活中,語言有時候確實顯得有些蒼白無力,所以才會有“隻可意會不可言傳”、“如人飲水,冷暖自知”的說法。就像吃一個梨,你咬了一口,別人問你味道怎麼樣,你說“酸”,別人也不知道到底怎麼個酸法,你說“甜”,別人也不知道到底有多甜,你最多隻能跺跺腳,說:“就是很甜嘛。”聽的人也隻能明白個大概。要是他非得弄清楚,他就隻有自己去嚐一下。

讓我們現代人去看古代人的書,確實也會覺得非常吃力,有時候就連讀的書是不是原著也無從考察,所以訓詁學、文字學之類的就有了立身之地。就拿《論語》來說,這部經典不過隻是孔子的弟子們的一本筆記,誰能保證他的某個弟子在聽課的時候不會打了一會瞌睡或走了一下神,不小心把孔子的話記錯了,傳到今天來“妖言惑眾”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