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章 太湖煙雨上(1 / 2)

公元948年,盛耀一時的大唐帝國崩潰已有四十來年,藩鎮割據、軍閥混戰的硝煙猶未散盡,令人膽戰心顫的金戈鐵馬之聲尚有餘音,亂世似乎仍將無休止的延續下去。天行有常,不為堯存,不為桀亡,浩瀚如河的曆史依舊我行我素,沿著自己的軌跡把曾經發生過的、現在正發生的和將來即將發生的一切都隱藏在那無聲無息的時間暗湧中,讓人看上去恍惚一切若遠若近,若即若離。

清明時節,雲淡天高,風和日麗,位於常州無錫縣內,平闊浩遠的太湖上正漂浮著兩艘小船,一個頭戴草笠、身著麻衣的老者正坐在船頭,麵容困倦,睡意襲來,禁不打了一個哈欠。船的另一頭,一個濃眉大眼的健碩少年正炯炯有神地盯著湖麵,尋找著魚跡。船上站著幾隻鸕鶿,有的在張望著湖麵的一動一靜,有的百無聊賴地半閉著眼睛養神。另一條船上,一個健壯的中年漢子手執魚叉,站在船頭,突然指著不遠處向那個少年叫道:“大海,你看那!”

幾隻半睡著的鸕鶿被中年漢子的聲音驚醒了過來,與龍大海一齊轉過頭來。隻見湖麵不遠處大批大批的魚正在悠哉遊哉地來回遊動,黑影錯錯。大海麵露喜色,小聲驚歎:“好多魚呀,看我的!”說完輕身躍起,在空中劃了一條弧形,然後像一條大魚一樣滑入水裏,幾乎連水花都沒有濺起。旁邊幾隻鸕鶿看到小主人跳進了湖裏,也立刻飛身躍下水麵鑽進水中。

中年漢子說:“大海真是好身手!”

老者悠悠地睜開眼睛,搖頭道:“這孩子,做起事情來從不要命。”

中年漢子看著大海在水裏跟追著水群的矯健敏捷的身影,笑道:“張伯,我擔保這個小子將來一定有大作為,您看他,哪像我們這種老老實實的漁民,他活生生就是一條龍呀!”

張伯望著湖麵出神地說:“這孩子無病無災,能夠平平安安地過他的小日子,我就心滿意足了。”

但在這時,大海身影一沉,一個閃身,竟瞬間沒影了,魚群也已經消散,湖麵隻剩下幾圈漣漪在兀自蕩漾。湖麵越來越平靜,連最後一圈漣漪都平息了下來,湖麵如鏡子般一個褶子都沒有,仿佛剛剛下水的少年從來沒有出現過。

中年漢子蹲在船邊,四處查看湖麵,心中略微擔心:這麼久還沒上來,不會有事吧?

突然,水底深處一條金黃色的魚影急速往上竄,一下子竄到他眼前,嘩的一聲帶著水珠竟衝出了湖麵,跌入船裏。中年漢子避讓不及,被水珠濺了了一臉。還未等他伸手去擦臉,隻見更大的嘩了一聲,又一陣水珠濺得他滿頭滿臉都是水。龍大海矯健的身影在水裏飛躍而出,在半空劃出一個大大的圓弧,翻身輕輕落在船上。

張伯有點生氣地說道:“老大半天的,你遊到哪裏去了?都不知道別人會擔心的。”

龍大海用手打臉一抹,一邊嬉笑,一邊把那條金色大鯉手抱起來,得意洋洋地叫道:“爹,三叔,這麼大的魚你們沒抓到過吧!”

隻見這條大鯉魚身上金鱗閃閃,一雙黑溜溜的眼珠不斷地閃動著,嘴唇上幾條長長的魚須又粗又紅,它掙紮在龍大海的懷裏,但被龍大海有力的雙手緊緊抱著,怎麼都掙脫不出。張大叔顧不及擦臉,嘖嘖驚歎:“這麼大的魚,我從來沒見過……”幾隻鸕鶿也從水裏跳了出來,圍著龍大海,也看得吖吖直叫,搖頭晃腦,似乎在思量著自己如果遇到這條魚,不知是它先吃魚還是魚先吃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