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古紅顏薄命,先不論四大美人,就單林妹妹,也是花樣年華消香玉殞,蕭半離自以為堅強地和命運抵抗,堪堪擠出了孤兒院的大門,奔向普通的家庭,卻三嫁丈夫,兩離一死,死時腹中懷有一子。
她從八樓被第三任丈夫和丈夫在外養的野女人推下窗口時,雙手環著已有七個月大的肚子,頭先著地,腦漿四溢,可惜單憑她的雙手又怎能護得孩子呢,她的慘狀驚嚇到周圍的人,腿下一灘紅色的血,染紅了早晨的夕陽。
8歲時,她抓著一塊剛搶到的餅幹跑出院子,拐到牆邊被橫出的一隻漆黑的腳絆倒,好不容易搶來的餅幹直直掉入泥地裏,心裏委屈得緊,瞬間嚎啕大哭,那隻漆黑的腳快速地伸回去,接著換成一隻漆黑的手抓起泥地裏的餅幹,她含著兩泡淚水看著被頭發遮住臉的男人細心地幫她把餅幹上的汙泥吹掉,可惜越吹越髒,她更委屈,嘴巴一扁,又大哭了起來,那個漆黑的男人趕緊抓住她弱小的肩膀,想哄她,卻在碰到她肩膀時,愣愣地問道,“孩子,你叫什麼名字?”
孤兒院養出來的禮貌,人見問名必須乖巧地答,蕭半離抽咽著,“蕭,蕭,蕭半離。”吐完名字便又繼續哭起來,耳旁尤聽到男人歎息的聲音。
“蕭半離,三嫁三離,男人薄幸,紅顏薄命,小人得誌。”
十六個字,命定了她的一生。
再一次睜眼,破舊不堪的桌椅印入眼簾,蕭半離倒吸一口氣,不可置信地瞪著跟前的實物,她的腦海裏依舊停留在丈夫推她下樓的那張惡毒的臉,轉眼卻回到她十六歲被領走前的孤兒院裏。
院外熙熙攘攘的,正是今天,她就要被領養走,到那一家人人都稱是模範家庭的家裏,卻沒人知道,那是豺狼如虎的勢力家庭。
究竟為什麼會回到十六歲?蕭半離摸著屋裏破舊的桌椅,都是真實的,有菱有角,連桌子上的刺兒依然那麼紮人,前生她經常為了挑這些刺兒,被針戳得一手指血。
“碰碰。”
不緊實的門被敲響,“呲。”蕭半離眉頭皺起,指頭紮進一根刺。
“半離出來,那對老師來了呢,他們一直很喜歡你,想領養你,你不是也很喜歡他們嗎?出來吧。”院長暗啞的聲音在門外響起。
蕭半離已經十六歲了,院子裏普遍被領走的年齡是6歲,越小越容易被領養,蕭半離在孤兒院一呆就是十六個年頭,每次領養她總是沒法被成功領出去,直到前年有一對做老師的夫妻到孤兒院來看孩子,想領養一個,一眼就喜歡上在角落裏默不出聲的蕭半離,十六歲的蕭半離出落有點美人的樣子,就是一副蓬頭垢麵常令領養的人望而卻步,即使是10歲的孩子現在也懂得為了討大家喜歡努力得將自己弄幹淨整潔,幹淨方麵不用說,單是為了討大家喜歡,孩子們懂得笑口常開,唇邊有小酒窩的看起來嬌小可愛,潔白虎牙自然也討人喜歡,唯獨蕭半離,不聲不吭,不笑不逗,沉默地站在角落裏,誰也不會去注意到她,更別談領養了。
“半離,半離。”門板被搖得吱吱響,仿佛隨時都可能碎開。
蕭半離捏著指頭,望著黃白黃白的牆壁,閉著眼睛,用力地撞上去,腦袋碰到牆上的那一秒,蕭半離的心情突然崩潰,仿佛回到她的頭部落地腦漿四溢的那一刻,分不清的疼痛布滿了身子,腦殼仿佛就此翻起。
“半離,你怎麼了?”
門終於被撞開了,院長提著黑色的裙子來到她麵前,蕭半離忍著頭上的疼,眼睛裏的蒙,咬緊牙根,手指的刺兒愈發地疼。
“院長,半離怎麼了?老天……早上不是還好好嗎?”房子裏再湧進來幾個人,蕭半離神智飄忽地忍著不暈過去。
“這孩子是不是不想被領養啊,我剛才在屋外喊她,她沒應,推門進來就見她頭撞到牆壁上,平時話這麼少,這是她第一次行為這麼過激。”
沒錯,她就是不想被那對禽獸不如的老師領養,蕭半離眼角溢出淚水,手指緊緊地摳著院長的裙擺。
“看來是真不想被領養了,或者是不喜歡那對夫妻?算了,我去回絕了他們,半離現在這個樣子,也不好領養。”副院長站起來,悲切地看著躺在院長懷裏明顯有哀求意味的蕭半離,轉身走向大門,蕭半離盯著那背影,直到背影消失不見,才鬆下心神,閉上那雙已經迷蒙不已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