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遙遠的航程
轉動著地球儀，我不禁感歎：哇！這趟飛行使我橫跨了整個印度洋……
2004年1月9日，我登上國際航班，開始了一個人的漫長旅程，沒有像大多數遊子那樣選擇歐美、英倫這些曾一度炙手可熱的發達國家留學，我來到了非洲，在非洲最南端的南非共和國開啟了我人生中的另一段曆程。這一年，我17歲。
翌日清晨，南非時間8點，在長達13個小時的飛行後，我乘坐的南非航空公司（SAA）的航班抵達了約翰內斯堡國際機場。一月初時值南非夏季，明亮的陽光覆蓋整個機場的停機坪，遠處的跑道反射過來灼熱的白光。剛剛離開冰雪覆蓋的黃土高原，突然又置身於夏日的豔陽中，我心中一片茫然。隨著人流離機，我回身望著那架在豔陽中閃著銀光的飛機，竟突然對它產生了莫名其妙的怨恨之情，因為它把我從亞洲一下子帶到非洲，而它又很快還會回到中國，我卻被孤零零地拋在了這舉目無親的異國他鄉。
入境隊伍長得看不見頭，我拖著一部分行李，憂心忡忡地等待著工作人員在我的護照上蓋那個小小的章子。出國之前自然對入境南非時的要求作了很多了解，又聽一些去過的人講述經驗，諸如：帶手機、相機、筆記本電腦這類物品即使是隻有一件也要加很高的關稅，入境的檢查十分嚴格，箱子會被翻個底兒朝天……一想就越發的緊張起來，我帶了數碼相機、筆記本、手機，真的要交關稅那就不劃算了，不要弄得剛踏進南非國門就捐獻一筆。我的行李走之前都是精打細算一斤一斤稱出來的，箱子塞得滿滿的，要是都給我翻開了，那我一個人該怎麼收拾呀！
正想著這件事兒，忽然發現有點不對頭，周圍怎麼全是黑黑白白的麵孔，明明有很多亞洲人和我一個航班的嘛，他們都去哪兒了？再仔細一看周圍的人都拿的是南非護照，我趕緊詢問一同排隊的一個老人，他驚訝地回答：“這條入境隊伍是本國公民，外國人應該在樓下排隊，我看你站在隊伍裏，還以為你也是南非人呢！”啊呀！我怎麼糊裏糊塗地亂排隊，白白浪費了半個小時，還南非人呢！我提起行李拔腿就跑，現在已經8點40了，我還要轉乘10點的航班從約翰內斯堡飛往我的目的地東倫敦，而我還沒排上隊！剛才的人流已經散了，偌大的機場現在空空的，我跑到一樓，遠遠地就看見六七條長長的隊伍，在確定了大家都是外國人之後，我仔細比較，站在了一條相對較短的隊伍裏。
看來過境檢查並沒有我來時他們說得那麼嚴，很快我就順利通過了，我一顆提著的心總算放下了，然後急匆匆地推著行李車一路小跑地去趕下一班飛機，飛往我的目的地——東倫敦。
飛機降落在東倫敦機場時，來接我的是為我出國留學提供幫助的一對年輕的中國夫婦，由於初來乍到，我隻有暫時住在這對哥哥、姐姐家。也許與別的留學生相比，我是幸運的，因為剛到一個新地方不需要為無處居住而發愁。我的留學生活就這樣開始了。不知道在那裏等待我的將是什麼……
這裏的鄰居不歡迎我
住下後幾天，我開始慢慢了解這座城市。東倫敦是位於南非東海岸上東開普省的一座海濱城市，介於南端的花園之都開普敦和北麵的黃金之城約翰內斯堡之間。這裏海天一色，氣候宜人，四季並不是很分明，氣溫保持在6—30度之間，即使是在最寒冷的冬季一件薄風衣，一條牛仔褲也就足夠了。東倫敦人口僅有三十多萬，祥和而靜謐，是育兒和養老的好地方。由於很多中老年人都希望退休後在這裏靜養，東倫敦的房價是一年一年地攀升，而且據說南非首富和巨頭們都藏身於此。東倫敦地勢蜿蜒崎嶇，馬路上隨處可見到奔馳、寶馬轎車，這裏不僅是塊休閑勝地，也是奔馳、寶馬和克萊斯勒汽車的生產基地。種族隔離時期，這個城市的中心區域都嚴禁黑人進入。不過如今，各種膚色的人們和諧地生活在這座小城裏。
東臨印度洋，西彼大西洋，這樣得天獨厚的地理位置，使得南非人的休閑生活與大海息息相關，每逢周末或是假日就有人開著私人遊艇出海釣魚，或是衝浪劃船。沙灘上，金發美女們穿著比基尼泳裝曬日光浴，與她們相比，我過於保守的連體泳裝顯得十分不協調。往往在海邊待上一小會兒，我就被曬得頭昏腦漲，皮膚由紅色變成了古銅色。
為了方便，哥哥和姐姐決定將現在的房子讓給我來居住，他們在別的區另找房子。但是，一同居住的鄰居們卻不答應。在我們周邊居住著四個白人女孩子，同屬一個房東，這四個女孩一個是牙科醫生，一個是癌症患者護士，一個是報社的編輯，一個是手機推銷員。她們認為我是陌生人，不了解我的背景，不經過她們允許，我接替哥哥姐姐住進去她們有不安全感，更何況我不是基督徒。後來我才知道，在南非，房主要把房子出租給誰是要事先和房客商量的，如果多數房客不同意，房主還不能隨便出租。經過我們的積極爭取，她們很不情願地說，即便是允許我住，也不許我單獨做飯，要我和她們一起輪流做飯，還要我做中國餐，每月交1000蘭特，這樣一來，我每月要多支付好幾百塊錢，會很不劃算。但外國人考慮問題很死板，加上她們在個人利益上是算得很清楚的，我就決定先答應他們的條件，住下來再說。中國人辦事靈活，這點小事我還是能擺平的。經過了這件事我才第一次真實地感到，學業固然重要，但還有比學業更重要的是學習生活，學習社會。在國內，上完大學才開始走上社會，而在國外離家的第一天就開始了獨立呀。我知道和她們磨合需要時間，但是我有信心。
走進教會，結交新朋友
星期六晚上我去了哥哥、姐姐結婚的那個教會，這是我生平第一次走進這樣大型的基督徒聚會的社交場所。教會大約有一二百人，男女老少都是虔誠的基督教徒。會各種樂器的年輕人在一起組織了一個樂隊為教會演奏，人們站著、坐著、趴著、躺著，揮舞著各種顏色的旗子，唱著全世界基督徒的共同歌曲，大家都沉醉於其中舉起雙臂，閉著眼睛，以各自的方式向上帝祈禱。牧師帶著大家研讀聖經，剖析它更深一層的含義。也有一些信徒會上台給大家講述自己受神恩典的真實經曆。一些有身份或是資曆比較老的信徒會兩兩一組端著葡萄汁和麵包走向人群。餅意味著耶穌的肉體，酒意味著耶穌的血液。隻要你願意就可以請他們陪你一起向神禱告，為自己或是親人朋友祈福。如果誰有特別的事，比如即將結婚或生子，那麼他們就會得到整個教會人的祝福。在這裏，無論你是不是基督教徒都會感受到友善和親切，好像是一個大家庭。因為我是新麵孔，所以有很多人熱情地和我打招呼，相互介紹，詢問我的情況，整個聚會大約持續3個小時左右。在會後有一個茶點時間，我就留下和這些新朋友喝茶吃點心，介紹我的情況，真心地希望能得到他們的幫助。
星期天早上，我們就去了在教會結識的一戶中國人家。他們家在東倫敦開保齡球館兼賣豆腐，20歲的女兒即將成為我的同班同學。下午又去了教會裏一對年輕夫婦的海邊別墅，女主人告訴我她曾在淩晨3點，透過落地窗，看到鯨魚和海豚躍出朝陽灑金的海麵。我們在海邊散步，踩沙子。在他們家裏彈鋼琴，聊天，做正宗的南非燒烤。
一個人出門在外，到了一個陌生的環境，往往會產生很強的孤獨感，所以渴望結交新的朋友。教會裏各個年齡層、行業、種族的人為了一個共同的信仰和單純的目的聚集在一起。在他們當中我很慶幸初到異國就有了這樣一個安全的，高層次及多元化的交友平台。總之，明智擇友，謹慎交友，以及坦誠待友將會是我永不改變的原則。
讀大學的計劃落空了
我到東倫敦讀書的初衷，是為了通過東倫敦學院大學預科班，進入羅德斯大學或者是福特海爾大學學習。羅德斯是南非一所著名的綜合性大學，有百年的曆史，被列為世界名校，人稱非洲哈佛。福特海爾大學則是政治領袖的搖籃，著名的南非前總統曼德拉和現任總統姆貝基都畢業於這所大學。原來羅德斯大學在我現在報名的這個東倫敦學院設有一個大學預備科，學的就是我已經報了的這個財務管理，學生在東倫敦學院就讀一年，順利通過了所有課程之後，就有資格申請上羅德斯或福特海爾大學。但現在羅德斯大學的一個分校區和福特海爾合並了，由於他們內部的工作調節失誤，沒有人對大學預科方麵做出明確答複，兩個大學相互推托，東倫敦學院很茫然，延誤了招生時間，所以今年取消了招生，這等於我的留學計劃落空了！南非人很懶散，工作效率低而且出錯率極高，如果某項事沒有指定固定的人處理，就不會有人去自找麻煩。
由於我現在沒有資格再申請另外的學院上大學預科班，我隻能按原計劃在東倫敦學院上財務管理了，上完這一年之後，還會有幾種情況：1.我的成績過關了，向大學提出申請大學接受。2.向大學提出申請，大學不接受隻上完N5（第5級）的學生，必須再上N6。如果這樣的話，我必須再在2005年繼續讀半年預科，讀完第6級，但這就又有一個問題了，新學期是在每年的1月份，我隻能在次年的1月（2006年）入大學，我讀完第6級是2005年的6月份，那麼剩下的這半年怎麼辦？所以，我原來的一切計劃都被一個小小的變化所打亂，很令人頭疼，隻能邊走邊說了。
盡管如此，在星期二的時候，我還是按照原計劃去東倫敦學院報了名。接待我的是一個混血的女老師，隻有三十多歲，可看上去像五十歲。她看了我在國內的學曆公證不讓我上第4級，因為中國學生不進入大學是不能學會計的，我給她展示了其它功課的優異成績以表明我有能力學好，她才勉強同意我先試修N4的課程。
我將去參觀學校，星期一正式開始上課。去學校步行單程要40分鍾，真的是很遠呢！在這裏生活，沒有代步工具是不行的，如果沒有汽車至少也得買個摩托車，買摩托車我必須先考筆試才行，筆試通過才可上車學習駕駛。因為這裏考照兒的人太多了，我又是外國人，首先得注冊一個號碼，再去排隊申請，通常要一兩個月後才能輪得上你，而且大多數人一次考不過關。所以說，不是那麼容易的，我隻能先走路再說，而且盡管走一些小路或許能近些但是不安全，因為小路上幾乎都沒人，大路相對車多一些。這裏天晴時光線格外強烈，但是說下雨就下雨，所以每天在太陽地裏來回走80分鍾也是挑戰呢！
住宿也是問題，顯然這個地方不適合我現在住，太遠了，但學校附近隻有一個區比較安全，那裏價位較高而且很難租到合適的房子。起初上課肯定是很令人頭疼的，語言有障礙而且又是學我從來就沒接觸過的會計，再加上我還必須考慮柴米油鹽、做飯洗衣等生活問題。所以這一年對我來說肯定是很苦的，但我已經很幸運了，我和姐姐相處得很好，她給了我很多幫助，我們每天一起做飯，購物，聊天。上課要用的書都很貴，但我也不用買了，他們都可以借給我，我有不懂的問題也可以問他們，他們忙的時候我就幫著做些力所能及的小事情。
為了排遣留學的孤獨和寂寞，我想重新開始練書法，可現在暫時沒有條件。練鋼琴就更沒什麼機會了，我也沒拿琴譜。這一年我得勵精圖治呀！不然大學沒有著落回家也不痛快。
總之，雖然我麵臨的問題很多，但也覺得沒有什麼大不了的。就是那些女孩兒不讓我住我也不曾沮喪。姐姐說我比她成熟，她第一次從一個外國人家搬出來的時候難過得都快哭了，覺得自己像沒人要的孩子。嘿嘿，我倒是不覺得。不讓我住，我還不希罕呢，我發現我居然愈挫愈勇了。
新春佳節；倍思親人
中國傳統的節日新年到了，很遺憾今年甚至以後的幾年都不能和家人一起度過春節。當北半球的中國萬家燈火，鞭炮齊鳴，闔家團圓的時候，我卻孤單地在世界的另一個角落遙望。僅僅十天我就經曆了很多心理的變遷，盡管食宿有所，但心始終是漂泊的，因為這裏始終不是自己的國，不是自己的家。出國我失去了很多，我失去的是物質上的享受，失去了親人的嗬護，但我從精神和心理上獨立了，我不能隨時隨地每一件大大小小的事都找父母解決了。出國，去任何一個國家都不見得有多好，但我不出來，不親身感受，必然沒有真切的體會。永遠也無法真正了解到另外的國家，另外的種族，另外的信仰，另外的文化。
“心有多大，人生的舞台就有多大。”過去總覺得能在特區香港逛逛多好呀，可去了才知道這個人擠人的繁華小都市真不適合居住！小時候總是向往坐飛機，覺得能坐國際航班在天上飛多享受呀！坐了才知道實際的感受是再普通不過了，感覺還是在地上比較舒服。經曆得少，見識自然就不多。出來了，就不能生活太好，不苦都得自己找苦吃。
“每逢佳節倍思親”，在祖國萬家團聚的新春，親人們從祖國為我送來祝福，讓我感覺不再孤獨。我一個人在外，會碰到很多很多的問題，當我難過和無助的時候就常想，如果我國內的親朋其中的任何一位在，那該有多好！真的，這個時候才覺得親情是多麼的可貴。我常常在晚上想起他們，想我們在一起的日子，想此時此刻大家在幹什麼，想下次見麵時各自會有什麼變化。我還會想，夢夢是渺小的，可天空是無窮大的。在地球的另一半我看不到我想念的親人，可在世界的任何角落我都可以看見天空。在這除夕的晚上，晴朗的夜空中有很多很多閃亮的星星，它們剛從祖國的夜空趕到這裏。那個時候我就把它們想成是我的親人們的一雙雙眼睛在注視著我，祝福著我。“春晚”上宋祖英的一首《望月》使得萬千海外遊子感動落淚，是啊，月亮升得再高，也高不過天；我們走得再遠，也走不出祖國親人的思念。
東倫敦學院的留學生
我去學校參加新生參觀活動，我剛出門走了沒多久就下起了雨，剛開始還淅淅瀝瀝，後來成了瓢潑大雨。還好我帶了雨傘，本來是為了遮陽的。我走得很快，因為走在路上經常會有人上來搭訕，但也不知道他們嗚裏哇啦地說的是什麼。
去的時候聽說，整個學校就我一個中國人。所以總有人好奇地打量我，開朗一些的女孩子就主動跟我搭話，很友好地問我是哪兒來的，在這兒幹什麼。好多女孩兒都非常喜歡我的鞋，說讓我從中國帶給她們，甚至想把我腳上的鞋直接買下來。
學校的曆史並不長，但教學樓已經很舊了，沒有來之前在照片上看著那麼漂亮。南非人的辦事效率低且出錯率高，我交的是全額學費，應該有百分之十的折扣（因為這裏大多數人都不是一次付清學費的）。但是他們算錯了，沒給我。我跑去財務室問，那人振振有詞地跟我東拉西扯了半天我也沒聽懂幾句，大致意思就是這事兒不賴他，讓我下個星期五再來。總之，學校裏的很多事情我還是搞不清楚。
第二天，在學校大禮堂分了班，上次結識的上海女孩兒小徐跟我分到了一個班，看來，我並不是惟一的中國學生。不過她有她爸爸每天開車接送上學，真是太幸福了。
正式上課後，我的語言還是有障礙，我總共要上4門課，今天隻見兩個老師，一個教計算機的女老師是英國人，一個教會計的是混血（她就是給我發錄取通知的財務管理係的主任），計算機老師的英語相對好懂，但是會計老師就有濃重的南非荷蘭語口音，比較難懂。我大體上能明白她們說的意思，可關鍵是會計專業方麵的東西我一點都不知道。這裏的高中生都學會計，因而他們有一定的基礎，而我什麼都不懂。所以，回來後我就一個一個照著字典翻，看到底是什麼意思。我已經主動去結識計算機老師了，我告訴她我剛從中國來，語言還不過關，可能經常會麻煩她，但她說她很樂意幫助我，說那都是她應該做的。這裏的教科書很貴，每本都要300—600蘭特，其它三門姐姐借給我了，但我還得買一本計算機軟件的書，我打算買個二手的，但也得花八九十塊，不過將來我不用了可以再賣掉。
上會計課之前，係主任發了兩張測試題就走了，我怎麼都看不明白那是什麼意思，硬著頭皮查著字典根據自己的理解做完了，後來才知道不是考試，我回家問姐姐，請姐姐幫助我理解了題意，其實隻是一些簡單的運算而已，主要還是語言問題。我現在既要消化學校的內容還要抓緊時間學習考摩托照的書，還要自己解決生活和交通問題。我今天拿著地圖上學，邊看邊找，選了一條近一些的路。這兒上課時間與國內不同，中午隻休息半個小時（11：00—11：30）下午接著上課，通常是兩三點放學。
我早餐一般吃一片麵包，吃一片21金維他片，上午11點午休半小時吃兩片自己帶的麵包和一個水果，下午3點多到家再吃點東西，晚上隨意，打亂了以前的飲食規律。因為我是外國人，在這裏同學待我都比較友好，走在學校裏經常有人跟我打招呼，但我都搞不清楚誰是誰，在我眼裏他們長得都一個樣，名字又難記。不過我倒是理解了，為什麼人家都說我和小徐是雙胞胎，原來他們看我們也是一個樣啊！
來回走路，幾天下來，腳指頭都磨破了。這幾個月是這裏最熱的時候，有很多的蚊子，還都是花蚊子，不停地咬我，我就毫不留情地見一個殺一個，以解心中之恨！去的時候走路還行，回來時太陽升得老高，一個個高高的坡兒橫在我麵前，累死了，不過也許這樣我就不會發胖。回到了住處，開始自己做飯，可失敗的是炒菜時手上有水打裂了一個碗，雖然是小事，關鍵是挫傷了我的自信心，搞得我紅燒土豆粘了鍋，西紅柿炒雞蛋沒放鹽，沒發揮我的正常水平。沒事兒，智者千慮，必有一失嘛，我是新手，不熟練，情有可原。這裏有一點我還是喜歡的，無論是上學還是放學，走在街上都是車讓人的，即便是行人不等紅燈違規了，司機總是友好地揮揮手讓你先走。走在住宅區的街上，無論認不認識的行人，都會善意地微笑。我下午快走到家的時候，有個大伯跟我問好，他說他也住在這個區可從沒見過我，問我是哪裏來的等等，還祝我在南非生活愉快，盡管我很不愉快！
愛動物勝過愛人
我發現，外國人盡管相對親情淡薄，但與動物之間的感情甚好。昨夜下了一整夜的瓢潑大雨，今天早上我一開門就發現一隻野貓蹲在院子裏，看起來很可憐，一夜的大雨將它淋成了落湯貓兒，這樣的天氣中它也不可能找到吃的，感覺它都活不了多久了。我們拍手希望引起它的注意，可它似乎是瞎了，什麼也看不見，隻能憑耳朵和鼻子判斷聲源。在給它喂麵包它不吃之後，我們也就任它去了。後來隔壁那個要趕我走的女孩兒賈斯汀也發現了它，給它在盤子裏倒了牛奶，貓居然喵喵地叫著喝了起來。她們立刻給動物保護組織打電話，說明了情況，不多久就有人來將那隻野貓帶走了。南非的很多城市都設有動物收容站，專門收養那些無家可歸或是走失了的小動物。可是這個城市的街上也有許多無家可歸，衣食無著落的黑人卻沒見他們成立一個保護組織或是收容站。我的監護人約翰曾在中國的狗肉店門口拍攝了許多的照片，被砍下的狗頭掛在門上，狗肉被削成一塊塊，他回來後就將照片拿給許多人看，知道中國人吃狗肉，他們都覺得很殘忍、惡心和不道德。因為他們覺得狗是人類最好的朋友，殺了它們就好像殺了自己的親人一樣。這兒有很多人一年、兩年都不去養老院看一下自己的父母，卻在收容站裏認養一隻寵物，每個月都去看望。那個賈斯汀說我住在她們這裏她沒有平靜和安全的感覺，可是她和一隻滿身是蟲子跳蚤的野貓在一起就不怕有疾病傳播，就不覺得不安全？他們的理念也真是怪。他們熱愛動物勝過人，信任動物勝過人，這說明什麼？還是那一點，人與人之間的感情淡薄，他們覺得再好的朋友也有不可信的時候，而動物不會。而且，我認為很多人雖然信仰基督但他們並沒有做到寬容博愛，與人接觸並不是先接納而是先排斥，熟悉了解的就認可，不熟悉不了解的就否定，參加教會並沒有拓寬他們的交往範圍反而縮小了。
感悟多元文化
入住以來，盡管鄰居女孩們對我並不友好，但我一直泰然處之。每天出來進去始終矜持而有禮貌，閑暇時拿出國內帶來的文房四寶筆、墨、紙、硯，臨臨帖，寫寫字，然後，再把大片大片的“作品”貼到牆上，沏上一杯茉莉花茶，優雅地在屋中踱步，一邊品茶，一邊品字。找不著感覺時，我把《春江花月夜》打開，聽著中國音樂，寫著中國書法，倒也自得其樂。沒想到這樣卻引來女孩兒們極大的好奇。
晚上她們到我房間，見我貼了一牆的大字都覺得很奇怪，問我那是什麼，我就給她們講中國的傳統文化，還幫她們算她們的農曆生肖年是什麼，屬什麼，沒想到引起了她們極大的興趣。她們覺得中國人的很多飲食習慣很瘋狂，問我吃不吃蛇和青蛙，我開玩笑說，吃，還吃老鼠呢，不信哪天你們抓一隻來我燒給你們吃，嚇得她們趕忙搖頭連說不要不要。看著她們一個個茫然又恐怖的神態，我心裏油然升起一絲小小的得意。
她們也不知道我那些文房四寶是幹什麼用的，不知道我畫的都是什麼符號。正如很多外國人都認為中國的湯包是在包子蒸好後用針管將湯注進去的一樣。她們看著我的烏龜造型的硯台冥思苦想後，判斷說那所謂的硯台其實是用固體的墨汁做成的，加點水用一小塊東西在上麵磨來磨去，就出來了墨汁，多麼可愛的想法啊！
我告訴她們我寫的是中國書法，是一門藝術，其臨摹書寫的難度比寫鋼筆字更勝一籌。同時我又即興鋪上宣紙，飽蘸筆墨，行雲流水地寫了幾張，這更引來她們的一片讚歎。其實我的水平尚屬初級階段，臨帖都寫不好，哪敢揮筆行走，好在跟前沒有中國人，不會丟人現眼，唬弄一下老外，讓她們對我也好好崇拜一回，解解我多日的心頭之氣。
姐姐說我那套寫字的家夥齊全可以在外麵擺攤，很多中國人都拿支鋼筆用白紙給人寫漢字，水平很臭但老外也不懂仍然十分喜歡，花5蘭特買一個字，我覺得蠻好玩，如果將來放假我有空也可以試試。
果然，我那“收買人心”的小伎倆起了作用。到了下午，隔壁的女孩兒破天荒地主動提出帶我去教會一個朋友家裏玩兒，那家有一個不大的遊泳池，可惜我沒有帶遊泳衣，大家都在水裏，而我隻能當旱鴨子。在這裏我又認識了很多朋友，其中還有一個南非女士在西安待過一年，所以談話也很投機。我們的主食是南非烤雞，這裏很流行“Bring&Braii”，就是“自帶燒烤”，請客的主人往往隻提供場所和一些佐食飲料，你自己喜歡什麼肉類就自己買來烤著吃，每家都帶一些來，然後大家分享。我心裏說，要按中國人的理念，這種請客法兒也太小氣、寒酸、沒誠意了吧！這當然還是文化差異造成的，我不接受，但必須學會慢慢接受，在接受的同時，把中國人的大氣再傳播給外國人。前幾日讀到一篇令我感觸極深的文章，講的是二十世紀初至六十年代，澳大利亞的種族主義政策，迫使成千上萬的土著和混血孩子永別家鄉去接受同化教育的故事。澳大利亞實施同化教育的時候，南非與之相反正處於種族隔離的巔峰期，英裔白人、荷蘭裔白人、黑人和混血人種被嚴格地按等級劃分開來，生活在固定的區域、學自己特定的語言。然而，無論是破產了的“同化政策”，還是被廢除了的“種族隔離”都說明“文化多元化”是社會發展過程中不可阻擋的趨勢。無論是昨天的澳大利亞還是今天的非洲，各民族文化的融合已成為時代的潮流。
海倫阿姨
海倫阿姨，也是我的鄰居，我常去找她聊天。她今年四十多歲了，未婚，有很豐富的人生閱曆，曾一個人在南美洲呆了15年。她第一次離開家也是17歲，獨自在異地上完大學，後來隻身一人到了遙遠的南美。她說成年以後，雖然父母依舊是父母，家還是家，她知道那個家她可以去，但再也回不去了！而我就比她幸福！我是羨慕有父母在身邊照顧的中國同學，但我自信通過吃苦能磨練意誌。我知道什麼是苦，什麼是甜，我知道花錢容易掙錢難，我知道自己的家庭有多麼溫暖，我知道過去的日子有多麼幸福！我也知道了什麼是孤獨，什麼是無助。每度過一天就離我回家的日子近一天。所以，往後的日子我依然會堅強，至少是堅持！當然，我也會在這艱苦的日子裏找到樂趣，找到甜！海倫現在一家慈善機構工作，和艾米麗（我的監護人約翰的妻子）的媽媽是同事，她專門照顧垂危病人和艾滋病患者。我找她跟我共同分擔電話和上網的月租費用，這樣每月能省70多蘭特。而且海倫每周一和周五早晨可以把我捎到學校附近（我在這兩天是8點上課剛好時間吻合）。雖然我現在總是遇到各種困難，但在關鍵時刻總會有人幫助我，而且幫助與需要之間銜接得很恰當。總有人在我最茫然的時候為我指一條道路，雖然苦，但我也算幸運。我認為，在外麵無論什麼事首先得靠自己，如果自己沒辦法時就找朋友，如果朋友也力所不及就會有無形的力量幫助我。
生活不容易
太難了，所有的一切都不容易呀！現在的境況，使我想起了一句話，生容易，活容易，生活不容易。首先，我現在學的課有三門學起來很不錯，像計算機、創業學、交流管理學等，但會計學以前在國內都沒有見過，連基本的概念都沒有，很多的會計知識和術語我都不懂，又是插班生，從中級學的，所以別人都笑我什麼都不知道。打開書到處都是生詞，為了省錢，還要到處去找二手書買。我到處跑著找教室上課，從學校到家往返路程大概是八公裏，上坡下坡。所以一天下來也沒學什麼，光是上學放學、走去走回和在校園裏東跑西跑地換教室就把我累得夠嗆。
放了學，我一個人背著沉重的單肩書包、打著雨傘，從學校走了半個多小時到很遠的購物中心（這裏的商店都很集中、根本沒有國內那種離住宅區近的小便利店或是小賣部），心痛地花了55蘭特買了一個轉換插頭。又走到銀行去取交房租的錢，因為是第一次，我不會用外國的自動取款機，隻得又跑到銀行裏麵找了一個工作人員幫助我。我的房租是1000蘭特，可由於設置了安全提款上限，我一次隻能取500蘭特，所以我還得再跑一趟。然後我穿過偌大的停車場，去另一個超市給自己買生活必需品。我一個人推著大車子在超市裏穿梭，反複比較，挑最便宜的。如果我不曾見過中國超市裏繁多的百貨和實惠的價格，也許我想都不想就買了。
前天在超市的出口，我遇見同班同學小徐，她爸爸每天開車接她，所以她回家早，然後又和父母一起出來購物。看到她和她爸爸媽媽在一起，我既羨慕又難過，心中無比的淒涼。打過招呼後，我還得一邊背著書包，一手提一個大袋子，裏麵裝著大米、油、麵包、牛奶、肥皂、洗潔精好多好多沉東西。從購物中心到家還有很遠，走兩步歇一歇，歇的時候看見有人走過來，就趕緊得提起東西再往前走，我害怕東西被搶走（實際大白天不可能，隻不過我比較警覺）。那會兒我就在想，我肯定不會再長高了。我抬頭看著天，覺得它離我好遠好遠，就好像我還要走那麼遠，才能到住處一樣。好不容易到了家，望著空蕩蕩的房子，心也是空蕩蕩的，忽然覺得整個世界就剩下我一個人了。廁所漏水又沒有燈，我想打掃衛生，可實在沒有力氣；想找人說話，可實在沒有對象。哥哥、姐姐搬走了他們最後的東西，好多好多的事等著我去做，可我不知從哪兒做起。我很孤獨，很鬱悶。所以很想家！甚至想回家。每天隻有睡覺的那幾個小時是令我放鬆的。都沒信心了，生活不易，這樣的日子多難過呀。無奈之下隻得自我調節，我去隔壁找那些女孩兒聊天，送她們中國綠茶一起喝，她們又給我找了一張床墊（睡在地上太潮濕）。可回到自己房間，還是很想念爸爸媽媽。媽媽來信說讓我鬱悶的時候就哭，可我覺得哭除了排解之外沒有更多的實際意義，因為出門在外麻煩自然是會有的，哭沒有用，哭也沒人能聽見。
老師講南非，我來講中國
創業學，是一門輕鬆有趣的課。我把課本翻了一下，覺得這門課主要是培養學生創造性的思維方式，很有用。但是新學期開始，老師竟然先從旅遊講起。老師是一個神叨叨的老太太，講課手舞足蹈的，講著講著就忘了，還問我們她剛才說到哪兒了。她講南非有五大獸，俗稱“BigFive”：豹子、水牛、獅子、非洲大象、犀牛這些都是當地特有的動物品種，跟其他國家的不一樣，這五種動物分別印在200、100、50、20、10蘭特麵值的紙幣上。南非有11種官方語言，20個部落種族，三千三百萬人口中四百五十萬是白人，76%的人信仰基督教，4%的人信仰非洲特有的一些宗教。15%的人說英文，19%的人說南非荷蘭語，21%的人說祖魯語，17%的人說科薩語，荷蘭裔南非人都會說前兩種語言，後兩種是黑人的傳統語言。南非主要分東、西、南開普和自由省等，根據地域劃分語言，所以不同地方的黑人之間交流時也有一定語言障礙。南非主要出口黃金、鑽石、金屬及金屬製品；進口輕重工業產品，運輸器材，大量的食品和石油，鴕鳥及種植業也是南非的經濟支柱之一。我說怪不得這裏的市場這麼不繁榮，原來輕工業和農業極其不發達。我看過一些市場，僅就鞋而言，鞋是以男士市場為主的，運動鞋也就是Adidas，Nike，Puma，New Balance之類的。女士鞋價格很高且樣式相當落伍。在南非，樣式新潮、漂亮舒適的輕工業品很受女孩兒歡迎。他們的玩具市場也很貧乏，購物中心裏中國造的毛絨玩具一律價格不菲，有的甚至達到上千蘭特，可小孩兒們喜歡得愛不釋手，大人就得掏腰包呀。大孩子們也不惜花大價錢購買收集各類電影中的卡通形象。創業學給我的最直接啟發就是，中國人來這裏創業，真是絕好的機會。老師偶爾也讓我給大家講一些有關中國的事，這往往是我最得意時候，也是我到南非以來心情最好的時刻。我微笑著走上講台，很自豪地向他們介紹我國悠久的曆史、文化和發展，以及當今中國前所未有的繁榮。除此之外，我還拿出許多圖片，向大家展示中國女孩的漂亮著裝和中國男孩那舉世聞名的少林功夫。他們一個個睜大眼睛看著我說，哇！露茜，中國這麼厲害。太棒了，太棒了！他們聽我講課，遠比聽老師講課要感興趣得多。這樣一來，我的民族自豪感迅速膨脹。一次在課堂上，我就索性講起了中國的出國熱潮，我說中國地大物博，人才濟濟，許多人都把自己的發展定位提升到一個國際層麵上來。所以，很多出國的人，在外國不是當老板做生意賺錢，就是當科學家搞尖端科技，中國人在外發展的各類人士加起來，都快有南非人數的總和那麼多了。說到此，下麵一片唏噓聲，緊接著我又說，中國的抗瘧疾專家深入非洲腹地，十年抗瘧拯救了無數非洲人民的生命。中國企業家在非洲的尼日利亞被譽為酋長，過不了幾年，一定也會有更傑出的華裔成為異國的總統或總理。說完這些話，連老師都瞪大了眼睛看著我說，中國人這麼厲害？類似像這樣宣傳中國文化的事兒我特別願意幹，每當這個時候我就覺得我在外麵上學代表的是我的國家，所以，凡事要注意，不能損害中國人的形象！下講台以後，連我自己都很吃驚，乍一講中國，我的英語就這麼溜？一時間，我自己驕傲得一塌糊塗，心裏的那個美勁兒，足足能持續一兩天，心裏盤算著讓老師給我個機會向全校講一講我的祖國。
有人向我索“墨寶”
星期天，海倫請我和她們一起吃飯，由於我有很多的作業，還要練習書法，不便久留，給她們做了一個西湖牛肉羹就告辭了。我打算，學習完以後給自己做一頓美餐。偏偏這時候電話響了，我新認識的一個女士打電話請我明晚去她家吃飯。我覺得混得還可以，這麼快就有人請我吃飯了！這位女士我是上個星期認識的，因為她在西安呆過8個月，所以我們很談得來，我認識的很多人她都認識，她和朱麗葉（我在國內認識的南非老師）也是好朋友。這下可好，連明天的晚飯都有著落了。晚飯時，我炒了一個素菜，放的西紅柿，雞蛋，生菜，木耳（我發現那個壓縮木耳可以泡好多哪！），還開了一盒濃汁鰻魚（一盒裏麵就一點點，廠家好小氣），喝的橙汁兒。我覺得真的太奢侈了，一天也沒幹什麼就吃這麼好。看見我從家裏帶來的鰻魚和木耳我就想家，昨天我吃西瓜也想家。正愣著想家出神，隔壁的女孩兒賈斯汀給我送棉花糖吃，她覺得中國的書法很有趣，晚上又來找我要我給她寫一些字，她要做裝飾用。她當然不懂我寫的是什麼，寫得好壞，隻是當作圖畫一樣看。我心裏一陣飄飄然，居然有人向我索“墨寶”了！她以前還說不了解我的背景，我不是基督徒，我跟她們住在一起她覺得不平靜什麼的，現在常打交道又覺得我挺好了！其實，我斷斷續續寫了這幾年字，一直都沒有什麼突破，不過在我寫字的過程中，有一種感覺，就是要腳踏實地，不能急於求成，把寫字的過程當成修煉生命形象的過程，終生追求，才能練出境界。我現在的條件很好，我把原來吃飯用的大桌子騰空專門寫字，哎，要是以後搬家了就沒這麼好的條件了。
“幫人幫到底”在這行不通
前幾天跟小徐同學商量說想付費搭他爸爸的車上下學，可惜今天她答複說她爸爸每天要做豆腐沒那麼多時間。沒辦法，放學還是得靠自己的“11路”。我在國內的時候得到了很多很多的愛，但在外頭，沒有誰對你好或是給予你什麼幫助是應該的，盡管我尚未成年但也沒有人再把我當成小孩子，每個人都是獨立的了！在外麵任何人都沒有責任和義務去對你好！你說你每天走45分鍾上學，別人最多隻是驚歎一下“哇，那麼遠！”可那是你自己的事，跟別人又有什麼關係呢？所以，我現在就常常反省我過去的很多做法和心理，經常在碰到困難的時候就抱怨父母，一點小小的不滿足就噘嘴拉臉，覺得別人對自己好是應該的，誰要是對我不好或是不夠好還覺得那個人很有問題。實際上我過去的心理都是不正常的。但十幾年來我從沒意識到，不光我一個人，中國的大部分孩子尤其是獨生子女都如此。我在此對過去的行為檢討，我以前真的不知道那是錯的。中國人所信奉的幫人就要幫到底的說法在西方社會也是完全行不通的，從來就沒有送上門的救世主，就是你想得到別人的幫助也要靠自己去爭取。爭取到了別人的幫助，那自然皆大歡喜；如果爭取不到，那也是理所當然的，不必怨天尤人。什麼事都自己幹，能夠獨立就好。我會以傳統的中國的方式對待傳統的中國人，以西方人的方式與外國人交往。隻有這樣，才能成為國際人。我自己中西文化的知識積累是在一個很淺很淺的層麵上，如果碰到水平比我高的人，人家會覺得我無知，不成熟。
新式教會是這裏的社交圈
教會是這裏人最為普遍的社交圈子，東倫敦是個不大的城市，但教會有不少，有的教會甚至有上百年的曆史，教會中的成員新老更替，但傳統卻一直沿襲下來了。這裏幾乎每個人都有自己所屬的教會，去禮拜或參加小組活動是每星期必不可少的活動。
一個教會就像是一個大家庭，我去的教會算是一個比較“年輕”的組織，在這個組織裏麵有很多的機構，雖然在教會裏工作的人不多，但分工細致，各有所為。教會有自己的樂隊，樂隊分為幾個小組，分別負責每個星期的伴奏。其中一個女孩得知我會彈鋼琴就讓我看了他們的譜子，並不是很難，她希望以後的某個時候我也能加入他們的組織。這裏的聚會歌曲，絕非我以前所想象的那種古老的大教堂裏麵人們用美聲唱著莊重悠揚的天籟之聲，而大多是采用通俗歌曲的明朗旋律和簡單唱腔，各種風格的曲子總共有500多首，很多都是全世界基督徒所熟知的，悠揚的曲調歡快的節奏，吉他、貝斯、鋼琴、電子琴、架子鼓、男中音、男低音、女中音、女高音，麻雀雖小五髒俱全，在那個小小的舞台上人們各盡其責，各顯其能。每一次我都緊緊地盯著彈琴的女孩子們，看著她們的手指熟練地在鍵盤上遊走，我真的好羨慕，隻可惜我達不到她們的水平，也沒機會練習。
聚會時是沒有任何拘束的，你可以隨意地跟著節奏蹦跳，可以坐在椅子上躺在地上，邊吃邊喝邊聽布道。很多不能脫身的父母幹脆把小孩子帶來，並把他們的被褥、衣服、吃喝、玩具全搬到教會裏，小孩兒累了就直接睡覺。雖然都是信奉基督教，但禮拜的方式方法、人與人之間交流和相處的模式都是不一樣的。傳統的老教堂式禮拜，人們每周去到教堂唱唱歌，讀讀聖經，禱告一下就各自離散了，人們並不大交流，即使是同在一個教會好幾年也都不一定認識，而且如果你是新成員不見得會受到熱情的歡迎。而這種年輕人喜愛的新式教會不同，每次聚會結束後有一個茶點時間，你可以隨意地邊吃邊與你的朋友聊一聊一周的見聞感受。我很奇怪，為什麼很多我不認識的人都主動跟我打招呼，還知道我的名字，後來一問才明白，隻要你經人介紹，有規律的參加這裏的活動，一兩次以上就會受到一定的關注，你的名字就會被列入“紅名單”，成為重點發展對象。盡管我並不是基督徒，更不算是成員，但也受到了每一個朋友的歡迎。
令人作嘔的會計課課堂
經過近一個多月的努力，我已經基本摸著頭緒，適應了這裏的學習。學校的學習氛圍是很寬鬆的，除了會計學對我來說最陌生和茫然以外，其它幾門課我基本都沒有什麼問題，學起來也覺得有樂趣。國外的學習形式很活，課堂上老師學生都很隨意，怎麼舒服怎麼坐，怎麼想就怎麼說。同學對我都很友好，我有任何問題老師都隨時解答。期中考試有三門成績考得很不錯，計算機軟件我考了86分，交流管理學考了77分，創業學考了76分。主管老師找到我說，露茜，你是一名新來的插班生，英文又不是你的母語，你能考出這樣的成績祝賀你。高興之餘，我還是為會計學考得不好在沮喪，成績不理想不快樂情有可原，可是使我最不快樂的因素來自那個會計學老師。我的計算機老師是一位金發碧眼的洋姐姐，很有氣質，每當我和她的眼神相遇時都能感覺到她對我的鼓勵和信任，仿佛告訴我，露茜，你是最棒的。交流管理學的老師長得有點像我的小姑，感情上自然對她有一些親切感。創業學老師就更不用說了，她給我創造了登台演講的機會，課堂上合作得也很默契，自然很好。惟獨這個會計學老師處處和我過不去，再加上我的這門功課不好，一走進課堂，我的胃就翻江倒海，直想嘔吐，還有什麼心思聽課。連著這樣下來就成了惡性循環。這個老師很差勁的，她人很胖，估計有兩個媽媽那麼寬，跟我差不多高，所以很懶，怕動，說話有點陰陽怪氣。由於她的名字很不好叫，所以，我和小徐就叫她肥肥。我有問題問她，她覺得都是基礎問題，也就不願意多講。她說的話不僅我聽不懂，白人聽不懂，其他人也聽不懂。因為她說的是一種特有的口音，很難聽得懂，所以，我每次上課聽她說話就覺得反胃，渾身難受。肥肥心理有點扭曲，我每次問她問題，她都不予以解答，我說那些東西我都沒學過，您如果不給我解答，考試對我來說會很難，她卻顯出得意的樣子。我和小徐都覺得她是故意的。她不但沒有師德，居然還對我們說：“不是都說你們中國人很聰明嗎？現在這些都是過去學過的，你們聰明就自己學吧。我可沒時間給你們教！”肥肥還在課堂上說：我明天要開始講新課，非常非常難，而且我下個星期還要考你們，看看你們對××知識有多少了解，你們可要小心。說這席話的時候專門瞅著我，意思好像是：看你怎麼辦？看著她不懷好意的被扭曲的臉我的胃又上下翻騰作嘔起來。我心裏恨恨地罵道，你這個變態肥婆，走著瞧，你無論怎麼為難我我也要考過關。
和大衛意外的相逢放學時，時值下午四點，是南非夏日太陽最曬的時間，我背著書包，撐著陽傘，氣哼哼走在回家的路上，這裏一般很少有人步行。走了一段，發現不對頭，右腳的側後跟被鞋磨得很疼，我才突然從對肥肥的憎惡中回過神來，想起來今天穿了雙新鞋。早上是坐海倫的車上學的，倒沒感覺不適，可下午回來一走路才發現腳實在是很疼，三步一停，兩步一扭。心裏正抱怨著今天咋這麼倒黴，站在路邊發愁的時候，有人在後麵追著我說Hello，我想著不可能是認識的人就沒敢搭理，拔腿就走。結果那人著急了就用中國話說：你好！我回頭一看，哇！是方大衛，是在國內時去北京簽證之前在方伯伯家見過的南非朋友。他也真夠可以的，我戴著墨鏡，打著陽傘，他也居然能認出我來。地球這麼大，居然意外的能在這裏相逢，而且還是在我很需要幫助的時候，真是天大的緣分。結果我一看，原來我每天路過的這家公司就是他們家的。他開車出來的時候，看見了一個中國人覺得很驚訝，因為這裏幾乎沒有中國人，再仔細一看居然是我更是驚訝。他做夢也沒有想到能在他的家門口見到我，我們都很高興在異國又重逢。於是我自然被他請上了車，高興地聊著把我送回了住地，哈哈，我受傷的腳就不用走那麼遠的路了，感謝上帝！這時可憎的肥肥給我帶來的不快早被我甩在了腦後。
我的人氣指數在攀升
我現在把出國前朋友送的那個穿紅色唐裝的中國娃娃掛在我的窗口，娃娃臉衝外，脖子上掛一個卡片，上麵用英文寫著：夢夢住在這裏，歡迎您來訪！每天早晨搭別人的車去學校，所以以別人的時間為準。去得早就彈彈琴，看看書。我有任何不懂的問題都會問別人的，沒什麼不好意思。
經過了這一段的相處和磨合，那幾個女孩開會商議一致同意我留下來和她們一起居住，她們說挺喜歡我。因為這一個多月來她們對我有了一定的了解，雖然我不是基督徒，但我是個好女孩兒，我們彼此在生活上幫助，我喜歡音樂書法，沒有不好的習慣，善良堅強，受過良好教育等等。還說我有人格魅力。哈哈，我不敢說是不是有那麼好，但我覺得至少在所有與人相處的過程中，大家都能夠喜歡我，接受我。從最初的排斥到現在的融合，這也可以說是我的一種成功。盡管我的會計考得不好，但並不代表全部都不好，所以生活上成功的喜悅遠遠超過了學習上暫時失敗造成的沮喪。對於這一點，我是有自信的！成功地化排斥為接納令我有了一種很大的成就感。
我現在決定繼續在這兒住了，每月包括房租、水電、吃飯、女傭、花園，日常生活用品，各種家電的使用總共是1100蘭特左右，隻比現在多一二百塊錢，我覺得還算劃算。但我必須把現在的私人空間分一半給另一個墨西哥女孩兒。不過反正我也用不了那麼大地方。我覺得在這裏住，安全是沒問題的，都是女孩兒，都在一個教會，以後可能會我們五六個人輪流做飯，這樣可以減輕我自己的負擔，也可以深入地跟她們交往，了解飲食生活與文化。上學現在基本上輪流搭海倫或是賈斯汀的車，她們倆都在我學校附近的醫院工作，我跟她們倆的關係不錯，我還送中國的禮物給她們，賈斯汀喜歡我寫的字還讓我給了她一張作裝飾，她以前還說我住在這裏她們沒有安全感呢，現在熟悉了就好了，隻可惜賈斯汀4月結婚後就去約翰內斯堡生活了。為了以後給大家做中國餐做準備，放學後去一個中國商店買醬油醋，沒想到一瓶鎮江香醋要賣到15蘭特，一瓶醬油17.5蘭特。我買的時候突然想起來我不知道生抽和老抽的區別，最後一問才知道主要是顏色深淺不同，作用也不完全一樣，所以我想著還是老抽劃算，就買了一瓶。賣東西的中國老太太是廣東人，得知我是一個人在這兒上學，還要買菜做飯，誇我真能幹！我現在在外邊覺得花錢實在是跟流水一樣的，怎麼以前沒有這麼強烈的感覺呢？不當家不知柴米貴呀。烈日下的我提著十來斤采購的東西，一點多從學校走，快四點才到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