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雯現在倒也猜到了曹家建築的奧秘了,兄弟倆個的房間設置得如此,大概是想表達出一種似連非連的狀態吧.畢竟是親兄弟,總不能厚此薄彼,一牆之隔,看不見對方,裏麵的情形就不會如外表那樣了.
一日中午,如雯要灰兒陪同自己去看一看落秋,可是,灰兒那時正忙著,無奈,她隻有自己一個人去了.當時,如雯的心裏有一點緊張,她害怕自己的舉動太唐突了,會讓落秋感到不自在,也害怕落秋會對自己不理睬,總之,她的內心很是彷徨.當她走進那個院子,隻看見一個下人在那裏掃地,掃地的是一個年紀不大的青年,他看見如雯來了,很是驚訝,忙叫嚷著∶“秋少爺,秋少爺,大少奶奶來看你了呀!”他喊了好多聲,就是沒見他出來,如雯笑著說:“別嚷嚷了,說不定你家少爺正在休息呢!還是讓我自己去看看吧!”
說完,如雯輕輕地走到屋子前,敲了敲門,可是,沒有響應,如雯又接連敲了很多下,還是沒有回應,如雯急了,害怕出了什麼事情,便用力撞了撞門,門很快就開了,原來,門並沒有上鎖,隻是掩在那裏而已.當她破門而入的那一刹那,她看見他坐在大屋的最旮旯處,蜷縮成一團,用雙手緊緊地抱著雙膝,頭發全搭在了眼睛上,當如雯進來的時候,他沒有任何反應,依舊還是那一副模樣.如雯走上前去,靜靜地蹲了下來:“落秋,可以告訴我,你怎麼了嗎?”落秋連眼皮都沒抬一下,隻將頭埋得更低了,更深了.如雯知道,他肯定有什麼心事,現在隻是對人都存有一分恐懼,他不敢表達自己的想法罷了.她問了問下人,落秋吃午飯了嗎?下人說廚房倒是送飯來了,隻是,落秋不把門開了,也不讓人進去,奈何,送飯的就走了.如雯很是不解,對下人道:“既然沒有吃飯,你怎麼不早告訴我呢,就算不告訴我,你也應該把飯菜留下.以後你要記住喲!人是鐵飯是鋼,一頓不吃都餓得慌,以後可不能再做如此大意的事情了,曉得嗎?”那人連連點頭.
如雯到廚房裏去找了些吃的,可是,都是冷的,她就自己親自上陣,把飯菜熱了熱,用一個大碗盛了起來.她就一路上這樣端著個大碗來到了落秋那裏.她急忙把碗放在桌上,因為手被燙得很疼,她不停地哈氣.落秋終於抬起了頭,呆呆地看著她:“疼嗎?”她對於落秋的這個舉動很是欣喜,笑著道:“不疼,不疼,隻要你把這碗飯吃了,我的手就不疼了!”他吃力地站了起來,端起了碗,那碗是那麼滾燙,就像是如雯滾燙的心一樣燃燒著自己.他凝神地望著碗,眼淚一下子蹦了出來,全滴在了碗裏.他也顧不得了隨著眼淚大口大口地把飯吃了下去,把碗裏的飯吃了個精光.吃完後,落秋把碗放在了桌上,眼神專注地看著如雯:“謝謝,你以後不要了!這樣不好.”他的聲音是那麼輕柔,卻又那麼冷淡.
如雯明白,要讓落秋徹底走出生活的陰影並不是那麼簡單的一件事情,他似乎想要徹底與生活隔離,與生活決裂.他悲觀,消極,看不到生活的精彩之處,也看不到自己的未來,對於一個像他這樣的人來說,生活隻是一種負擔而已,要他去理解一個人很難,可是,要讓他去理解自己就更難了.
以後的每一天,如雯都會讓灰兒去看看落秋的一日三餐吃了沒有.每一次,在灰兒去之前,他都沒有吃,可是,灰兒去了以後,一旦說到了是如雯要他吃的,他總是把飯菜吃得幹幹淨淨的.還會對灰兒說上一句謝謝.灰兒每一次來都很高興,尤其是看到落秋吃飯的樣子,她總是會情不自禁地笑了起來.落秋總是要把頭扭過去,按理那麼一句:“我吃飯好看嗎?”灰兒說道:“不是好看,是好笑,要知道,你的樣子滑稽呢!”他喜歡來那麼一句:“哦.”
落秋變了,他開始吃飯了,也不總是出去打群架了.頂多悶在房間裏,但是,絕對比以前要好很多.以前的他,連飯都不知道去吃,每天的生活根本就是一盤散沙,活著也不是為了吃飯,吃飯也不是為了活著,隻是想憋著那口氣,讓別人知道自己還是一個活著的人而已,讓那些愛自己的人不要太那麼失望,也讓那些不愛自己的人明白到自己的存在.不過落秋倒是認為,隻可能有後者,後者應該不可能了吧.自己的存在或許根本沒有意義,但是,卻沒有辦法,任何活著的動力都沒有了,隻是潛意思裏那一種若有若無的感覺支撐著自己,這種感覺,到底還能撐多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