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朗朗,月明星亮,蘇韻取下腰間的酒壺,灌了一口,濃烈的酒味在唇齒之間散發,這是南詔最烈的酒,叫“燒刀子”。
待身子暖和起來,蘇韻便收了酒壺,靜靜地觀察著低下的情況。
趙府雖不像官宦人家一般戒備森嚴,可畢竟是江南第一首富,夜間巡邏的護衛也不在少數,可此時,那些來回巡邏走動的護衛們,皆未發現房頂上有一雙盯著他們的眼睛。
忽然,蘇韻一個起身,還未見她有何動作,下一秒,她卻已經行至最後一個護衛的身後,銀光一晃,帶出一道血光,幹淨利落。
蘇韻如法製炮,頃刻間,本來十幾人的巡邏隊伍,便隻剩領頭一人。
“告訴我,倉庫在哪?”蘇韻舔了舔嘴角的血漬,伸手抬起跌坐在地上的領頭的下巴,俯視著他,輕聲問道。
“在……在正北第……第二個屋子……”說完,領頭便驚恐地睜大了眼睛,伸手捂住了腹間的那隻手,張了張嘴,卻再也說不出一句話來了。
蘇韻拔出匕首,輕笑:“謝了。”
夜色未央,一道黑影朝正北略去,身輕如燕。
第二日,如煙閣包廂裏,蘇韻看著眼前的男子,笑靨如花:“你該知曉我的脾氣的,若是不夠數,那你的腦袋,也要一並留下。”
男子一身富貴公子的打扮,舉手投足間,皆透露著一個“禮”字:“蘇姑娘不必擔心,隻要東西到手,那麼銀子,定然隻多不少。”
蘇韻莞爾:“沈公子果然大方。”
說罷,丟出一個包裹,便側身倚在窗欄上,道:“沈公子身體健碩,必然用不到這樣好的東西,我很好奇,沈公子要這天山雪蓮做何?”
沈年打開包裹裏的木匣子確認再三,才收起交給身後的奴才,抬眼看著那美得不像凡塵之人的女子,她此時憑欄而坐,淺笑盈盈,青絲隻用一根墨玉簪子在腦後挽了一個小小的鬢,其餘皆披散下來,隨著微風輕輕飄動,她著了一身淺色襦裙,小巧的繡花鞋在裙擺下露出一個小小的尖,她已漂泊江湖多年,可那雙修長白暫的玉手,怎麼看也不像江湖之人,如若不是已經知曉她便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魔女蘇韻,他簡直要以為她隻是個大戶人家的千金小姐,閑來無事,茶館小憩。
恍惚片刻,沈年開口:“蘇姑娘也會好奇這些?在下以為蘇姑娘隻在意錢財。”
此話之中的暗示,蘇韻怎麼聽不出來?可她並未理會,繼續道:“沈家也並無身患重病之人,那想必,定是那沈公子的相好——”
蘇韻話未說完,沈年的劍已經直指蘇韻鼻尖:“蘇姑娘是江湖之人,在下以為,蘇姑娘定然比在下更懂得多做事少說話的道理。”
蘇韻鳳眸微眯,連帶著聲音也冷了起來:“沈公子可知從來沒有人敢拿劍指著我,還能活到第二日。”
沈年這才有些後悔了,眸子閃了閃,剛想說出些什麼挽回的話,蘇韻卻伸出兩根玉指夾住了那劍稍,也不見她如何用力,那散發著銀光的寶劍已經折為兩截,蘇韻抬手一甩,那劍稍便飛向沈年,那一刻,沈年看著越來越近的的銀光,仿若看到了死神。
劍稍卻劃過沈年的耳邊的發燒,嵌在了沈年身後的牆上,沒入牆內,不見劍尾:“我跟那些江湖上的爬蟲可不同。看在你是我金主的麵子上,你這一命,先欠給我。”
沈年感受到背後的冷汗,深吸了一口氣:“在下多謝蘇姑娘。”
然後轉頭對已經嚇得腿軟了的家仆吼道:“還不將金子給蘇姑娘!”
家仆堪堪爬起,捧著一盤銀票,卻不敢走向蘇韻:“是,是,蘇姑娘,五百兩黃金全換成銀票,都在此了。”
蘇韻收了銀票,起身下樓,經過沈年的時候,低聲道了一句:“沈公子,我們還會再見麵的。”
說罷,蓮步微移,緩緩離去。
沈年摒住呼吸,感到自己又出了一身冷汗。
再說蘇韻,緩緩行至樓下,取出腰間酒壺問掌櫃的灌了一壺“燒刀子”,憑借著習武之人的好耳朵,聽見這兒有名的“百事通”六耳猴在侃侃而談:“聽說呀,昨個夜裏,江南第一首富趙家的倉庫,被洗劫一空啊!就連老爺子的千年冰山雪蓮都被順走了!”
蘇韻接過掌櫃遞來的酒壺,望向六耳猴,微微淺笑。
背對著蘇韻的六耳猴猛然感覺背後一冷,回頭望去,卻不見背後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