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祈大陸新曆十一年
僅是臨近冬季、氣溫本不應該降如此厲害、隻是不知為何今年的冬季來的有些早、或者說來的有些快。秋季剛過完、一些偏北的地方遍已開始飄起了小雪
於是百姓們開始換上厚實的冬裝、燒熱屋內的火爐、偶爾會倒滿大碗米酒坐在爐前和街坊鄰居聊著家常。修行者們也會換上比之夏天稍微厚些的衣裳繼續修行、除了一些苦修、繼續穿著單薄的衣服、假裝孤獨。
修行之人繼續修行、不可修行之人繼續過著日子
南方有山、北方有海南方的山叫南山、北方的海卻不叫北海。
北滄城是天祈大陸極北地域的一座小城。四麵環山、一年四季有三季都在下雪。山上那些年代久遠的大樹枝幹上麵覆蓋堆積著接近一米的落雪、偶爾會有一兩根不堪重負發出一聲悲鳴齊聲而斷、樹幹上麵的落雪隨著樹幹落到地上成為地麵積雪的養料。在人們換上冬裝感歎抱怨今年的冬天來的太快的時候、這裏早已是大雪紛飛的深冬。
街道一片冷清、城裏的居民都已經在自己的倉庫裏準備好了可以吃到來年的儲備食物、而自己則是將自己關在暖和的房門裏不肯出門半步、甚至連窗戶都不想打開。隻有一些流浪兒蹲在一些沒人住的破舊房子的某個角落將自己蜷縮成一團瑟瑟發抖、眼神黯淡而空洞的等待死亡。這些房子都是別人遺棄的、因為年久失修所以破爛不堪、有些牆壁都已經倒塌、根本沒有多少擋風的作用。然而對於那些流浪兒來說、他們沒有地方去、也沒有人願意將本身就沒有多少的儲備食物拿出來分他們一點、這座城市每年都會有一些流浪兒上街尋找食物然後暈倒在大街上被雪掩蓋凍成冰雕、等著來年被那些護衛隊清理當成垃圾投入城外不遠處的小溪流入冰河最終彙入大海、無人知曉。
空曠寂靜的街道飄落著帶著死亡氣息的雪花、就像一個怪物張著血盆大口等待著食物的到來。冷清而壓抑。已是入夜已久、街道兩旁的的居民大都熄燈入睡、在這樣的季節他們也都不願意做一些多餘的事情來加速食物的消化導致本身就已經不多的食物消耗的更快。隻有零星的兩三戶仍然亮著微弱的燈光、從中傳來聲音極小而壓抑的喘息聲。
一個衣衫襤褸的瘦小身影出現在街道上、借著微弱的燈光可以看出是是一個骨瘦如柴的小男孩、全身已經的凍的發青、臉上看不到絲毫的血色蒼白的如同天上飄落下來的雪。他的雙手死死的抓住衣角企圖讓身上這件破爛單薄的衣服能多擋住一絲呼嘯而來的寒風。瘦小的身影在足以莫過他小腿的積雪上艱難而行、一步一步、有些孤獨。
小男孩很餓、他已經十多天沒有吃過任何東西了。
半個月前、他從西區的垃圾廠無意中發現了一個可能是某家小孩挑食而丟棄的缺了一小塊已經有些發黴的饅頭、他那雙因為饑餓已經深陷下去的雙眼流露出些許的欣喜之色、可是就在他彎腰撿起來找個地方藏好的時候他感覺到背後傳來一陣涼意
於是他回頭看去
幾個同樣衣裳襤褸的流浪兒目不轉睛的看著他手中的饅頭、雙眼微微發紅。
他直起腰轉過身麵向那些正用著一種極度渴望看著自己的流浪兒、微微皺了皺眉頭、抿了抿嘴唇什麼話都沒說、雙手用力的將那個已經快凍成冰塊的饅頭掰成兩半、然後扔了一半過去
流浪兒們看著從空中掉落在地上的饅頭、瘋狂而狼狽的跑過去撿了起來。可是他們並沒有爭搶著手中的饅頭、而是繼續陰冷的看著小男孩和他手中的另外一半
北滄城的每個冬天都會因為寒冷和饑餓死掉一些流浪兒、然而這個城市的流浪兒太多了、他們也許原本有個很溫馨的家庭、在父母的悉心照料下天真的成長、不知道的食物的珍貴。但是在這個四麵環山的偏僻冰城裏、沒有外麵的商人會冒著如此惡劣的天氣或是山塌雪崩的災害危險來這裏經商。所以北滄城的食物來源全部要靠山上獵取那些同樣饑餓卻比一般人強大太靈敏的野獸。人類是很聰明的、他們會成群結隊的進入冰山去獵取那些比他們強大的野獸、然而無論怎麼做總是會有傷亡的。於是那些原本天真無憂的小孩也許不知道哪一天醒來、還在回想昨晚做的夢的時候、便成為了孤兒。變成了北滄城西區的遊魂。
所以每年的死亡並沒有讓流浪兒的數量減少、那些新生的遊魂在這種極端的環境下以一種極端的速度從一個天真爛漫的孩子變成一隻隻餓了許久的餓狼、對於他們而言、一丁點的食物都有可能成為他們撐過冬季的最後一根稻草、於是那些所謂的道德在生存麵前便成為了天下最好笑的笑話。
小男孩自己先前便犯下了這個笑話、他眯著眼睛看著不遠處那幾個正用一種陰冷威脅的眼神看著自己的身影。嘴角微微上揚了一個微妙的角度,然後在那幾雙從陰冷變成了不相信再從不相信瞬間充斥著暴虐的目光下、將剩下的饅頭扔進了嘴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