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怔愣在當場,半晌才擠出一個笑,對昭臨道:“叨……叨擾了。”
他放下書冊,墨黑的眸子直直看著我:“星兒何故深夜來此?”
我訕訕:“誤會……誤會。”
他不依不饒,一雙眼中滿是精明,直勾勾的似要透過我的內心。
我避開他的眸光,低下頭去,暗想著若是說出實情倒也不是不可,隻是解釋起來有些麻煩,而且我之所以跑出來完全是因為我自己的臆想,隨著那女子就出了來,原因連我自己都不甚清楚。再況且深宮中半夜中無聲無息闖入那樣一個女子,勢必會徒增事端,更何況那女子也不像是壞人。還有最後一點是:說出來半夜迷了路,以至於被巡邏的侍衛當成刺客來抓的事實在是太……慫了。
我眨了眨眼,最後道:“今夜的星空甚是燦爛,我無心睡眠,出門觀賞。後無意間看到一隻色彩斑斕的蝴蝶,一路追尋到了這裏。”
昭臨道:“星兒好興致。想必那隻蝴蝶定是世間罕見,才會讓你如此神迷,尤其還是隻能在夜間出來的蝴蝶。”
我語塞,這才想起蝴蝶隻在白天出現,又麵不改色道:“哦,我記錯了,是隻蟋蟀。”
他笑笑,沒有接話,扶著桌案起身,長發如瀑散在衣上。
我望望四周,布置的清新雅致:“這裏便是你的行宮?”正四處看著,一股暖意攏上雙肩。我轉頭,肩頭上是他身上那件黛藍衣袍。
“夜間涼。”他道。站在我身邊,唇畔又蘊意笑意:“蟋蟀也捉完了,現在你打算如何?”
眉眼彎彎,笑看著我,身上的單衣瑩白。或許因為長發未束,襯得他與以往有些不同,似乎……更溫柔了些。長身玉立,仿若月下仙人。
現在如何?我當然想要回去,隻是,外麵那巡邏的守衛可不會讓我如意。我看著麵前仙人似的人,有些話實在不忍心說出口,卻又不得不說。想了想,隻好恬著臉,開口道:“既然已經叨擾到你了,可不可以讓我再叨擾一夜。”
其實我的意思是隻要收留我一夜就好,哪怕伏在案上休息一夜。
誰知他聽到我的請求後,微微一笑,轉瞬間便將我抱上了床。
我受寵若驚,腦中思考著自己剛才的語言表達是否出現了問題,導致他產生了某種不必要的誤會。隻好又解釋一遍:“那個……我的意思是……不用這麼麻煩。”
他挑眉:“不麻煩。”
我聞此心頭一涼,怕不是真誤會了吧?
坐在床沿,我雙手支撐在身後,麵對著他近在咫尺的臉,又微微向後挪了挪,咽了咽口水:“不不……那多不好意思。”
他眸中透著精光,唇畔一抹玩味,兩手支隻在我的身側,鼻尖快要貼上:“怎會?你我本不必拘束。”
我看著他的眼,眼中的神情異樣的熟悉。
想想是在哪裏見過呢?……對了,那段時間在倚紅樓研習廚藝,見多了各色來樓裏的綺筵公子,他們雖然打扮各異,穿著各異,一個個或搖著一把折扇,風流翩翩;或背著手,昂著頭,傲氣的不可一世;或被三五個家丁擁著,大腹便便。但是隻要一進入樓內,周圍走來各色鶯歌燕舞,眼中總藏不住那種神色,就是麵前昭臨的這種。
我又向後縮了縮:“我在桌上趴一夜就好,床就不占用了,歸你歸你。”
他道:“占了又何妨?”
要是麵前擺了張鏡子,我想,一定會看到鏡中那人已是滿麵通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