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擎蒼趕到時,赫連殤屹立在風中,背影如戰死沙場的將軍,強大又蕭索,身上臉上隨處血跡斑斑,手中大刀吞噬著地上那人鮮紅的血液,雙目無神空洞,似萬丈深淵,空遙無期。
那被掙脫的繩索還在風中擺布搖曳。
傅擎蒼輕聲喚道:“殤,你——”
“去!將璃兒給朕找回來!朕要她活著!”赫連殤沒有抬頭看傅擎蒼,一片陰霾籠罩著那雙暗紫色的眸子,沒人知道此刻他的心境,唯獨那身帝王之氣不曾變更。
當初的風景還在,隻是伊人遠去。
傅擎蒼從未見過赫連殤如此,隻有鳳鳴國母離去時,他見過,難道那女人在殤的心中這樣,重要?
“殤,這麼高,凶多,吉——”
“去—找—!”
傅擎蒼微微一顫,想飛身下去找,一道溫潤的聲線傳來。
“不用找了,她在這裏。”
在瀑布下,鍾離修雙手托抱住采璃,鳳眼溫柔的注視著昏睡的人兒,柔聲道:“丫頭,我們還真是與瀑布有緣,初見時也是……”望著上端絕處逢生的那雙暗耀的眼睛,又道:“看來是真動心了呢。”
是對赫連殤說的,還是他自己……
皇宮是天下最繁華奢侈的地方,雕欄玉砌,美不勝收,隻是人之初心,如今安在?
“水,水……”
“啊,娘娘醒了,快點拿水來!”
子鳶輕輕將采璃扶起依靠在床欄上,接過婢女手中的茶水,勺一瓢給她喝。
“快,去請鍾離禦醫來瞧瞧。”
“是。”
采璃喝過茶水後口中苦味衝淡不少,不覺幹麻,緩緩睜眼,就看到子鳶一臉欣喜的模樣。
子鳶?為何子鳶會在?
“這裏是哪兒?”采璃用沙啞的聲音說道。
子鳶笑道:“娘娘,這裏是皇宮啊。”
皇宮?嗬,輾轉反側,卻一切竟是徒勞無功。她還以為赫連殤至少會考慮下是否能放過她。
采璃沉臉撇過頭不再看子鳶,子鳶無奈隻好悄聲退下,“娘娘,奴婢先下去了,請您好生休養。”
子鳶退到門口,就見到白色衣擺飄然,“禦——!”
男子比劃了個消聲的手勢,抬手示意她下去。
“喲,娘娘好大的架子!”
采璃頓了頓,回頭就看到鍾離修白衣依舊,飄然若仙,矗立在門扉旁,變得唯有那雙澄澈的鳳眼中多了幾許世俗的惆悵。
“鍾離修,你怎麼來了?”采璃欣喜道,翻身要下地,卻被鍾離修阻止。
“你啊,還是別下來的好,省心!”鍾離修幫采璃蓋好毯子。
采璃似乎想到了什麼,笑容僵住,“你,怎麼會在皇宮?”
“哦,你說這個啊,過來玩玩,隨便看看你,沒事!”鍾離修反身拿起桌子上的湯藥,吹拂,道:“那,先把藥喝了。”鍾離修把勺子送到采璃嘴邊,可采璃抿著嘴,凝視著他。
“再不喝就——”
“你騙我,赫連殤一心要你跟他回宮,現在,你進來了,還怎麼可能出得去!”
鍾離修不回答采璃的話,隻是一味的轉移話題,“先把藥喝了再——”
“回答我!”采璃憤吼。
鍾離修苦笑道:“娘娘,你不是說要把我一輩子都捆在你身邊嗎,怎麼現下反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