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隻不過是想要拖延時間罷了,何必把自己弄成這樣?”刃的目光裏浸著濃濃的憂傷,無傷突然發覺自己身邊的人似乎已經經常用這種憂傷融化著溫柔的目光看著自己,就連身為殺手的刃都這樣。
是不是自己真的這樣悲哀呢?
刃站起來,背對著她,“無傷,務必……照顧好自己。”留給無傷一個玄色背影。
照顧好自己……我也想。無傷閉上眼,眼淚從眼角滑落,隱在青絲中。
無傷病中,商羽再也沒有來過。
無傷一病近月。
直到北安的使者來到昭戈帝都。
一直不理睬無傷的商羽突然叫人送來了錦冠華服。豔麗的顏色奪目刺眼。看著那些侍女端著衣服首飾脂粉魚貫而入,無傷抱著孩子靠著殿柱站著,帶著疏離的淡笑。
“時辰到了,娘娘,請容女婢為娘娘梳妝。”一個很大方的侍女站到無傷麵前,低著頭輕聲細語地說,卻向旁邊的侍女使了個眼神,示意她抱過無傷懷裏的孩子。
無傷冷笑了一聲。
之前還是姑娘,今日竟然成了娘娘。雖然是預料之中的,但是無傷還是感覺到好笑。
無傷無視那個走上前來要抱走小曦和晏兒的侍女,隻是轉身把孩子交給了刃。現在的她,連白心也不能信任。因為,從現在起,她將要與商羽對立了。
刃鄭重地接過孩子,給了無傷一個安心的眼神,無傷也隻能感激地看他一眼,不便多言。
坐在鏡前。無傷像個人偶一樣任由這些女人擺弄著。那根木簪被無傷藏在了小曦的繈褓裏,她不願意丟掉那一段往事,不願丟掉塵送她的木簪。
更衣的時候,居然是要連褻衣都要換掉,無傷小腿上縛著一柄短劍,怎能讓她們看到?因此無傷執意自己換,那個為首的侍女居然當真敢與無傷對上。
“娘娘,請務必讓奴婢為您更衣……”她的話突然啞在喉間,因為刃的劍橫在了她的頸間。“既然是娘娘,那麼,你們不該聽從娘娘的意願嗎?”刃冷冽的聲音比鋒刃還要尖刻,直接劃破心髒的防線。
無傷朝刃點了點頭,沒有笑刃一手抱孩子,一手執劍的滑稽模樣,徑自走進裏間,自己換衣服。
換完衣服出來的無傷站在殿中,霎時鴉雀無聲。所有人都呆呆地望著無傷。柔順黑亮的青絲高高挽起在腦後,垂落的青絲襯出幾分婉約,玉步搖垂玉叮叮,溫潤之玉極稱無傷淡雅性情。銀釵鳳簪,高貴典雅。流絲輕垂,行動處飄飄魅魅,流光溢彩。
一身雲紋錦緞紅色宮裝,雍容華貴,眉目間的淡雅和出塵氣質竟將這身豔紅穿出了別樣韻味。大幅裙擺迤邐身後,寬大的袖口金紋繡線繡著葳蕤蘭葉,繡線興許是浸過蘭花液的,那朵朵栩栩如生的蘭花竟然真的帶著蘭馨。金邊銀紋絳紫寬腰帶束在纖腰上,打過蝴蝶結之後仍舊長可及地,隨裙擺拖於身後。外罩一件梅紋素紗衫,輕薄如蟬翼,行走起來,微風拂動,更添了幾分飄渺之感,仿若天女誤落凡間。
翩若驚鴻,婉若遊龍,榮曜秋菊,華茂春鬆。仿佛兮若輕雲之蔽月,飄颻兮若流風之回雪。柔情綽態,媚於語言。奇服曠世,骨象應圖。
無傷目光冷淡地看著一幹癡傻的侍女,是刃先醒過來,咳了一聲,眾人方才回歸現實,忙不迭地請無傷上殿。
刃站在月殿階上,望著迤邐而去的無傷,懷抱著兩個孩子,輕聲喃道:“痕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