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落雁(1 / 2)

出嫁那天,

她站在城門口,在大隊人馬的擁簇下,猶如一朵怒放的鮮花,妖豔而美麗。

上車的那一瞬間,她回眸,看著這座高高的城,淚光閃爍,卻不忍它的流下,

就這樣,提起裙子,藏起思念,走了…我叫萍兒,是這座偌大皇宮中一個小小的宮女,在洗衣房工作著。日複一日,年複一年,雙季終日不停地泡在水裏,早已褪了一層一層的皮,進宮之前我是不叫萍兒,隻因在宮中每個奴才都不能有自己的姓氏,這訓話的嬤嬤為每個婢女改了名。

今日又從各個宮中拿了幾大車衣服來,我們洗衣房的宮女很辛苦。必須得把當天的衣服洗幹淨,若惹得哪位娘娘貴人不高興了,我們定是吃罪不起的。記得前次,一個洗衣的姐妹不小心洗壞了一位娘娘的煙霞裳,便被杖責二十,都大半月了,還躺在床上。所以,洗衣房的各個姐妹都四處打點,希望離開這個人間地獄。而她,很特別,很冷淡,終日默默無聞的洗著衣物,即使雙手褪了一層又一層的皮,從未見到四處打點。

“多多,你生的如此可人,若是稍加打點,被皇上看中,定能飛黃騰達!”多多,她讓我們這樣叫她。

“是嗎?嗬,可又有什麼用?”她這是自嘲,亦是真話,洗衣房的女人們都望逃出這裏,到處已使銀子,可托事的公公麽麽連屁都沒有放一個。

“不試試,怎知?”我也是打點公公的一員。

她沒有再說話,而是端起洗衣盆,走了,留下我呆呆地站在那棵木槿花樹下。

……

有時候我覺得她很奇怪,像是一個沒有底的深潭,因為,她知道許多我們不知道的事。一日,眾姐妹說笑終著猜謎,她也出了一個,看似簡單:

“大象的左耳,像甚麼?”

“錦扇。”

“玉盤。”

“…”眾姐妹雲雲。

各種答案都有,可她還是搖頭,帶著一抹狡黠的笑意,很高深的笑,似乎我們的答案早就在她意料之中。

“哎呀!多多啊,你快說快說,大象的左耳像甚麼?”一位胖姐妹等不及了。

“像……右耳!哈哈。”她說完,笑著,還是那麼的美。

“啊?怎麼能是這種答案?”眾姐妹瞠目結舌,甚是驚訝,卻又無理反駁。

那,是一個夜晚,今天洗衣房送來的衣物特別的多,洗完時,月已爬上梢頭。

“多多,想家了麼?”路過時,我見她一個人坐在假山上,望著明月,出奇的發神。

“是啊,我來這裏已經很久了,也不知遠方的父母如何!”她歎道。

其實我是沒有懂她的意思的,不過卻知道她想家了,看著淡漠的她,我亦抬起腦袋,看著天上的月兒。今晚的月亮很明亮,月光泄在這座城上,如白紗,輕柔裏透著朦朧,又讓人覺著一絲鬼魅陰深。一縷微風拂過,吹散了她的青絲,雖麵容有些蒼白,卻沒有掩蓋住她的美,我對她說她是我見過的最美的女子,但她卻並不在意她這副美麗的容貌。每每有姐妹誇她,她總是一笑而過:“一般就好,在宮中,越是美麗越是危險,深宮大院,命運不是自己能左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