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飛劍知道審食其是呂後的親信,兩人關係特殊。心想:“我與兩人從沒有瓜葛,他們找我幹什麼?”
審食其來之前已打聽清楚張飛劍的為人,這人不但心狠手辣視財如命,還心細如發。與這人打交道,除了金錢和利害,其餘都是廢話。
審食其把一袋金條放在張飛劍的麵前說:“這是百兩黃金,是皇後托我送給您的。”
張飛劍不禁心動,這筆巨款太誘人,但天上不會掉下餡餅,利益越大風險越大。張飛劍盯住黃金拱手說:“審大人,無功不受祿,黃金小人不敢收。您老有用到小人的地方,小人若做得到,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皇後說了,大人一定能做到。”審食其低聲說:“韓信與皇後仇深似海,您在獄中把他廢了,皇後永感你的恩德。這百兩黃金隻是訂金,事成之後,再送您一百兩。”
以張飛劍的定力,也不禁怦然心動,二百兩黃金,還有皇後這大靠山,這買賣化算!轉念一想,殺了韓信,皇上追究下來,說不定要掉腦袋,命沒了,再多的錢有何用?連忙擺手說:“這事不能幹,皇上特別吩咐,要優待韓信,不能出一點事。殺了韓信,這是會掉腦袋的,請您告訴皇後,小人恕難從命!”
審食其盯住張飛劍冷冷地說:“我聽說大人有個外號叫‘鬼見愁’,鬼都怕了您,什麼事您擺不平?皇後是誰?她是太子的母親,天下最後是她的。您知道她的秘密,又不替她辦事,她會放過您嗎?以您的手段,在獄中殺人於無形,不就是小菜一碟!”
唇為槍舌作劍,審食其每一句話都刺到張飛劍的心坎裏。張飛劍臉色數變,心中天人交戰,遠慮近憂,不禁躊躇。
審食其察言觀色,見張飛劍猶豫不決,就輕聲說:“大人,我再告訴您一個秘密,最想殺韓信的不是皇後,您知道是誰嗎?”審食其站起來,走到張飛劍身邊附在他耳邊說:“是皇上,韓信死了,最高興的是皇上!”
張飛劍睜開陰光閃閃雙眼,反問道:“此話何解?”
“大人聰明過人,難道還不明白?皇上若下令殺了韓信,必然落下殺戮功臣的惡名。若韓信在獄中病死了,就與他無關,還幫他解了難題,豈會不高興!大人您隻要做得幹淨,我向您保征,皇上決不會追究您,他心中還感激您呢?”
張飛劍心中反複衡量利害,終於被審食其說服,一咬牙說:“看在皇後和您的麵上,我豁出去了!五天以後,我就叫韓信去見閻王,請您告訴皇後。”
“五天太久,說不定皇上改變主意把韓信放了。為啥要這麼長時間?”
“我先要把韓信弄成咳嗽發燒,他死了才不會引人懷疑,才天衣無縫。”
審食其暗自佩服,‘鬼見愁’果然名不虛傳,他估計劉邦不會一下子放了韓信,這回他死定了。“就這樣定了,五天後我來聽您的好消息。
兩人擊掌為誓,哈哈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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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信一招失算,成了劉邦的階下囚,追悔莫及。他替劉邦打下了江山,把他推上皇帝的寶座才一年多,劉邦就向他動手,這是他始料不及的。
囚禁韓信地牢很大,地牢中家具齊全,像大戶人家的一個客廳。劉邦每天好酒好肉地供著韓信,但為了防止他越獄,手腳被一尺多長的鐵鏈係著,韓信即使有通天本領,也無計可施。
“劉邦會如何待我?”韓信這幾天一直想這問題,他被打入囚車後,就沒再見到劉邦,也沒有人審問他。
韓信在陳縣被擒,雖十分後悔,但並不驚慌,來之前他已做了突變的準備,他相信徐緩田仁定能把他救出來。想不到一路狂奔,劉邦的三千兵馬毫無阻攔就回到洛陽。
“為什麼會這樣?難道劉邦偷偷埋下伏兵,擋住我的救兵?”韓信萬萬想不到徐緩是內奸“這沒有可能的,我已經派人打聽清楚,劉邦出京就是這三千兵馬,他哪裏來伏兵?”想不明白的事就不想,韓信想到自己的安危“我沒有謀反,劉邦並不是不講理的人,不會亂來;天下初定,關外的異姓王力量還很大,他也不會明目張膽地殺戮功臣。”韓信斷定劉邦暫時還不會殺他,以後會怎麼樣,韓信不敢想。
韓信靠在椅子上閉目養神,眼前浮現蒯通的臉,陰森森地對他冷笑,耳邊似乎響起了他的話:“如今您據有威脅君主的威勢,持有不能封賞的功績,歸附楚國,楚人不信任;歸附漢國,漢國震驚恐懼:您帶著這樣大的功績和聲威,那裏有您安身之處?我為您感到危險,為您擔心啊!”
“飛鳥盡良弓藏,狡兔盡走狗烹,敵國破良將亡。這是帝王的法則,前車可鑒。”韓信心中肅然,冷汗直冒“欲加之罪何患無詞?為了劉家千秋萬代基業,劉邦一定不會放過我!”
韓信睜開雙眼,站起來拖著鐵鏈慢慢踱步“劉邦會怎樣做?”韓信在戰場上算無遺策,若非智謀過人,如何能辦到!以前隻是想如何戰勝敵人,從沒有想過防備自己人,所以才被擒,現在生死須臾,不由他不認真思量。“劉邦與我已撕破了臉,他現在雖然不敢殺我,決不會放我回去,必然奪了我的封地,然後封我一個有職無權的大官,安撫內外。天下真正安定了,才找機會要我的命。”
韓信真後悔,“以前為何不聽蒯通的金石良言,滿腦子是報恩,是忠誠。以史為鑒,與帝王相交,誰有好下場!難道人不為已,真是天誅地滅!那時若聽了蒯通和武涉的話,怎會淪落至此,天下還不是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