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月滿,古銅色的夜光籠罩著玖蘭一族的古堡。
狹長的美目透過雕花玻璃凝視著夜空,他穿著深綠色的睡袍慵懶地躺在一張老藤椅上,修長的十指緩緩磨拭手中的杯子,金色長繩將深黑的長發係住,服帖地靠在胸前。
為了抑製什憶的寒氣他使用了過多的靈力,雖然他是一個治愈係的靈,而且可以說整個靈界幾千年來幾乎找不出比他更強的治愈靈,但什憶的寒氣單靠他還治愈不了,強輸靈力隻能暫時抑製,不僅如此,這種逆天的做法還會讓他元氣大傷。
羅逸從一開始就沒說過一句話,室內的氣氛一度寂靜得詭異。
濯夜靜靜地立在他身後,任時間一點一點地流淌過去,他知道剛剛自己雖然想敷衍過去,但羅逸大人怎麼可能輕易放過他。
“濯夜。”一開始就罰他站了這許久,可見羅逸大人已經生氣了。
“羅逸大人。”長久沉默後發出的聲音有些喑啞。
“知道我為什麼讓你來嗎?”他緩緩將杯子移到唇邊,杯子裏是恢複元氣的‘血殤’,以冥淵底下不見光的‘血蟲’為原料製成,‘血蟲’鑽入服藥者血脈之中吸食那些渾濁血液的雜質後爬出,服藥者再以內力將其震碎,元氣便能恢複大半。隻是服藥者需經受萬蟲鑽心之苦,什憶服的藥與它相比簡直是小巫見大巫。可羅逸大人卻寧願如此。
“大人,濯夜不知。”
握著水杯的手指微微收緊,那些蟲子在血液中來回鑽動,但你卻無法從他臉上看出絲毫痛苦的神色。
“那你說說,憶兒什麼會任自己去淋雨,她知道自己的病受不了寒氣。”語氣不重卻逼得人不敢喘氣。
“大人,什憶小姐像是沒帶傘,忽降大雨…”
“濯夜!”強硬地打斷他的回話,聲音冷得讓人發顫,“你認為,憶兒的寒疾這樣輕易就會發作嗎?隻是沒帶傘?難道憶兒不會避雨?”
“大人,濯夜隻是推測。”
“推測?這麼說,你不在場?”他的語調看似平靜,可眼底以閃過一道冷光。
“是,大人。”
“哼,看來,你還不明白,貼身侍衛的道理。”聲音倏忽地變得冰冷。
“大人…”濯夜正欲開口,就傳來一陣敲門聲。
羅逸大人,微微合上美目,慢慢轉了轉手中的藥杯,輕啟薄唇,
“進來。”
銅質古門緩緩打開,從外麵走進一位身著紫袍,手執飛龍玉扇者,此人銀發垂腰係之以銀繩,纖指如蔥,脂似凝雪,鳳眼薄唇,眉目婉轉間透出無限的邪媚來,令人一時辨不清是男是女,活脫脫一妖孽。
他停在門口,斜斜地瞟了一眼站在藤椅後側的濯夜,微微扯動了一下嘴角:
“怎麼?還沒審訊完畢?”極其輕佻的語氣。
這個男人,濯夜從未見過,隻是驚訝有人敢如這般與羅逸大人說話。
“事情辦好了?”也不理會來人的話,隻是自顧自地問道。
“哼,我當是如何,這等小事也要我親自去做。”不知何時,他已經飄到羅逸身旁。
“如何?”似乎是明了答案的提問。
那妖孽輕展扇麵,俯在羅逸耳畔低語了一會兒。羅逸大人原先平靜的眼神有那麼一瞬沉了下去,隨即又恢複平靜。
語畢,妖孽玉扇遮麵,也不經主人同意就往邊上的雪弧裘紅木椅上坐下了,順便還用同情的目光瞥了濯夜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