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白菜白菜我最愛(1 / 3)

巍巍金鼎山,縹緲威名峰。少年緊緊握著手上的劍與盾站在一處寬闊的平台上,神情僵硬,全身微微顫抖。平台四周圍成階梯上升的高聳的觀眾席上擠滿了各色各樣的觀眾,有的衣著華麗,一臉富貴相。有的滄桑沉穩,全身透著常年四處奔波帶來的風塵之氣。

人群中最顯眼的莫過於幾個身著金色長袍的老者,不光是因為衣飾精美絕倫,還因為他們的座位是在最顯眼的主席台上,而且老者們正襟危坐,一副不苟言笑的嚴肅模樣,強大的氣場幾乎將主席台四周冰凍。

少年所站的平台旁邊圍了一圈男男女女,凶神惡煞。至少有上千人,都死死盯著台上的少年,仿佛恨不得立刻將其劊骨吃肉。

少年咽了一口口水,似乎是第一次見到這種大場麵,時不時的四處張望著,當目光轉動到遠處幾個裝整肅穆,一身鮮亮鎧甲的士兵身上時。少年突然又露出堅定而又勇敢的神情,繼續在台上等待著什麼。

突然,主席台上傳來幾聲咳嗽,接著一個蒼老的聲音蓋過所有喧囂在整個會場中回蕩開來。

“金鼎山,威名峰,一戰威名遠揚,一戰萬劫不複。我神參殿受各位江湖豪傑的抬愛和朝廷支持,才得以將這每十年一次的天下第一比武大會延續至今,到現在已經是第六十屆......”

這位老者身形佝僂,一臉褶皺,布滿黑斑,看起來已是半身入土,然而未憑借任何設備,嘴唇微微蠕動,聲音就能傳遍整個諾大的會場中的每個角落,甚至穿透雲霄。

就這樣從太陽還沒來得及升起的早晨說到烈日高懸的正午依舊沒有絲毫疲憊的感覺,最後老者做了簡單的總結道:“廢話不多說,我宣布天下第一比武大會現在開始!”

老頭的聲音消失,平台旁邊一個正和兩個美麗少女打情罵俏,左擁右抱的俊秀青年在少女的提醒下回過神,匆匆整理好形象,走上台清了清嗓,看見觀眾席上各種千奇百怪的身姿不由得愣怔,有的一本正經的打坐,有的四仰八叉呼呼大睡。有的直接找了處寬闊的地方下展開了激烈對弈,圍觀無數。有的對飲成歡,觥籌交錯,像是在參加一場酒會。有的看到了商機,經營起了小買賣四處忙碌的穿梭.....本是來維護秩序士兵也是敢怒不敢言,隻好裝作看不見。管得了的都管在座位上了,剩下的別說管,就算說錯一句話都要命。

台上的少年百無聊賴,卻一動也不敢動,就這麼直挺挺的站了一個上午,直到看到一個大哥哥出現,少年才如獲大赦一般鬆了口氣。那尖下巴,丹鳳眼,麵色蒼白一副縱欲過度模樣的大哥哥本不討他喜歡,如今看來卻是如此可愛。

嬌嬈青年又回過神,大咳一聲,氣運丹田,用洪亮的聲音道:“各位來賓,給位朋友,請安靜一下。”

等會場漸漸安靜下來,男子不耐煩道:“天下第一比武大會,生死自負。首先參與比武的英雄們要分批次在鬼凝澗中進行百人混戰,每次隻有最後活下來的六個人才有資格進行一對一的比試。”男子頓了頓,看了看前麵的少年道:“當英雄之神開始轉動命運羅盤的時候,幸運之神也會派出一位使者做些惡作劇。這次的幸運使者便是這位少俠,各位參加比武的英雄如果能在混戰中找到他,並得到幸運之神的祝福,就可以直接進入一對一的比武。相反,如果幸運使者活到了最後,那麼,我們神參殿將舉上下之力滿足他一個願望。”說著,男子看向石槐道:“少俠,請問你的願望是什麼。”

此時台下一個天真無邪的小女孩孩疑惑的問傍邊的中年男子:“師傅,這不是讓我們江湖中人自相殘殺嗎?”

中年男子聲音粗狂道:“隻要能成為天下第一,誰管他那麼多。孩子,師傅是不行了,你是師傅的希望。”

小女孩似懂非懂的點了點頭。

少年又恢複了緊張的狀態,支支吾吾道:“我....我....我叫石槐,我的願望是加入神聖騎士團,成為一名光榮的神聖騎士。”說著,少年凜然將長劍橫在盾牌前,莊重而又虔誠。

觀眾席中傳來一陣唏噓,所有人往主席台旁邊一個身著精致鎧甲的男子望去。男子眉眼低垂,淡淡道:“想要加入神聖騎士團並不是件容易的事,不過能天下第一比武大會的混戰中存活下來,也足夠有資格成為一名見習騎士,我同意他的要求。”

青年笑了笑,想了想對著石槐道:“你可要考慮清楚,幸運使者雖然不是誰都想當,但也不是誰都有機會。你確定為了這個願望而用掉上一屆天下第一英雄——拳狂蕭剛給你的資質令牌嗎?”

觀眾席中又傳來一陣唏噓,議論紛紛。

“莫非這小子是蕭剛的傳人?”

“蕭剛早在六年前就被世外高人擊殺了,怎麼會有什麼傳人?”

“資質令牌又從何而來?”

“隻要有資質令牌,就算是魔教的人,神參殿也得盡力幫助他。”

“憑著資質令牌,成為見習騎士肯定綽綽有餘。現在還要充當什麼幸運使者,肯定是神參殿在故意刁難。”

“哎!你什麼時候見神參殿真心實意為資質令牌服務過?”

此時,隻見石槐手執劍與盾行了個神聖騎士起誓之禮鏗鏘有力道:“魔教之人毀滅我的家園,屠殺我的親人,害我流落深山。如今得恩師準許出山,便是要成為一名神聖騎士,殺盡褻瀆神明和蔑視生命的魔教之人。我,一定要成為神聖騎士。”

觀眾席上爆發出一陣熱烈的掌聲和歡呼,甚至有人為這個少年鳴不平,大罵神參殿無賴。然而罵歸罵,卻並沒有什麼用。神參殿已經不是第一次耍無賴了,臉皮比城牆還厚。

青年咳了咳道:“現在,請我們的幸運使者先到鬼凝澗做好準備。我們邀請接下來這幾天參與混戰的一千一百二十位為英雄上台與大家一一認識,並共同欣賞天下第一比武大會歌舞表演。”

隨著青年的話音落下,平台邊緣的凶神惡煞依次上台來,少年石槐也被兩個黑袍人帶下了下去,帶出了雄偉恢弘的比武會場。沿著山脊之上崎嶇小路一直前行,沿途兩側都是險峻山崖,無底深淵,隻見得雲霧蒸騰,雲海浩瀚。少年一邊緊跟在兩個黑袍人身後,一邊朝兩邊望去,頓時隻覺得心神激蕩,頭昏目眩,有一種一躍而下的衝動,當即心驚當戰的將目光鎖定前麵的後腦勺不敢再亂看。

不久,三人就走到一處百丈方圓的寬闊平台上,平台下隻有一根高聳細直的天然石柱作為依托,跟平台形成一個長頸漏鬥的模樣。雖然“身在此山中”,站在上麵風一吹,石槐隱隱也有種搖晃的感覺。平台上有無數條細密的凹槽,凹槽交織成一幅詭異的圖騰,石槐覺得自己似乎能看懂,卻又確確實實不知道畫的是什麼,心裏不禁生出一種古怪的感覺。

正當石槐盯著圖騰發呆時,一個黑袍人喝道:“不該看不別看,這是金鼎山的神仙賜予神參殿的寶物,豈是你能看得懂的?”

石槐愣了愣疑惑道:“真的有神仙?”

黑袍兜帽下的嘴角輕輕上揚,隨即嗡嗡念起了咒語,最後取出一顆拇指大的純白晶石放在平台一處凹槽中,大小剛好合稱。

晶石放置完畢,片刻間一陣白光閃過,石槐隻覺得眼睛一瞎,隨即天旋地轉和急速平移的感覺傳來,接著頭頂好像被什麼又重又硬的東西壓住,最後脖子一歪,卻是整個身體壓上了這個東西,原來是自己不知何時頭腳倒置了。等從短暫的失明中恢複過來,石槐趴在平台驚疑的向四周望去。

隻見四下全然已經變了一副模樣,兩麵高不見頂的懸崖擠出一條狹長的深穀,陰森靜謐,亂石嶙峋,不見首尾,迷霧籠罩,能見度不足三十丈。視線轉到身邊,隻見兩個黑袍人安然無恙的站立著,石槐立刻站起身來,略顯窘迫。

黑袍人似笑非笑,其中一個伸出一隻手,手上握著支破爛的卷軸道:“拿著,這是地圖。”

石槐接過地圖,被黑袍人請下平台。隻見黑袍人又嗡嗡嗚嗚念了一段咒語,拿出純白晶石嵌在平台上,隨著一陣耀眼的白芒消失了。石槐從未見過如此手段,不由得震驚。震驚之餘也在懷疑,這個世界難道真有神仙?

打開地圖,雖然上麵的圖像好似雞爪沾上墨水撓出來的,但依舊可以大致看出鬼凝澗的地形,因為整個鬼凝澗就是一條直南直北毫無分支曲折的細長深穀,地圖上也隻有一條粗豎線,和一些亂七八糟沒用的山形示意圖。沿著豎線旁邊還有一排稀疏的小圓圈,圓圈裏標注了奇怪的圖標。

看著中間一個圖標思索了片刻,突然,石槐好像想起了什麼,四處看去,似在尋找什麼。果然,隻見身邊的平台的另一邊豎著一根石柱,石柱上陰刻著一隻猙獰的鬼頭。跟地圖上最中央的圖騰一模一樣。石槐知道自己所在的地方就是鬼凝澗的中心了。然而這並沒有什麼用。

想了想,他將長劍和盾牌背在背上,隨意選了個方向邊看地圖邊邁開腳步走去,邊走邊四處張望,仔細的搜尋起來。

沒多久,他就停了下來,伸出腦袋盯著一處石壁仔細看了看,隻見岩石縫中,一個詭異的圖騰若隱若現。石槐對照了一下地圖,隨即挑了挑眉尖,低聲自語道:“要不要這麼隱蔽?”這是距離中心平台北麵的第三個標注點,第二個已經被他錯過。看到石頭縫中除了圖騰似乎還有其他東西,想了想,石槐壯著膽子把手伸了進去,摸到一個硬邦邦的東西。把手抽回來,看到手上竟然是個生地瓜,不由得苦笑了一下。暗道自己隻要在這裏撐過一輪混戰就可以實現理想,給個地瓜算什麼意思?怕自己會餓死嗎?

悻悻的把地瓜放回去,石槐繼續尋找,這次這是爬到懸崖半空。鬼凝澗中很多地方都直上直下,極難攀爬,隻有這裏可以,而且石槐現在所在的地方有處不深不淺的橫向縫隙,可以用來藏身,也可以設置陷阱。

一路向北行了一天一夜,石槐走到了鬼凝澗北麵的盡頭,盡頭是一扇厚重的高不見頂的大鐵閘門,看著鐵閘門,石槐無論如何也想不出神參殿何以將其宛如楔子一樣直挺挺的插在此處。鐵門上鏽跡斑斑,從大門底部往上數十丈之間布滿了利刃劈砍出來的痕跡,其中夾雜著幾個深深的拳頭印,如今還透著一股遒勁渾厚的力道。石槐看著,心裏不禁砰砰直跳,暗歎這是多麼深厚的內力和堅硬的鐵拳才能打得出來。歪著腦袋想了想,石槐取出長劍,活動了一下關節,突然竟是狂風暴雨般揮舞長劍向鐵門劈去。頓時火花四濺,鏗鏘的金屬碰撞聲響一片,咋一聽貌似雜亂無章,隱約中卻帶了一絲節奏感,讓人聽久了會不由自主的舞動起來。

要是有人特別是神聖騎士團的人看到此刻石槐所施展的劍術,必然會瞠目結舌目瞪口呆,因為這正是一位傳奇劍術大師的成名絕技——八音迭奏。這位大師名叫衛賢,本是神聖騎士團一位大騎士,憑著從一處遠古壁畫上領悟而來的八音迭奏絕技立下赫赫戰功,連連獲得皇室表彰。後來卻不知何故開始迷戀煙花巷柳之地,生活作風開始極不檢點,本來也不算什麼,頂多遭些白眼和唾棄,神參殿和騎士團對他感到失望,但也隻是睜隻眼閉隻眼。

可時間一長,衛賢卻自己惹出了禍端,色膽包天夜入皇宮,強行與一位公主纏綿。柔弱的公主哪是他的對手,被翻雲覆雨過後就哭哭啼啼的要尋死覓活。

衛賢慌了神,一不小心被大內侍衛抓了起來,眼看國王就要立即判他以極刑。可那位公主回過神,卻諒他往日戰功卓著,也通情達理的知其並非意誌薄弱沉迷酒色之徒,另一方麵極刑也太過殘忍,加上往日的衛賢高大威猛,瀟灑帥氣,風華絕代,每次進入皇宮接受表彰時是那樣風光無限,引得皇宮裏無數女人垂涎不止。這位公主覺得自己被衛賢侵犯,好像並不怎麼吃虧,於是一發善心開口求了情。

國王一看,受害者都這麼寬宏大量了,再不依不饒反倒像被睡的是自己,於是下令衛賢死罪可免,活罪難逃,發配邊疆充當勞役,不得旨意世世代代不可踏足商尤國境內。不過沒多久邊疆就傳來了衛賢失蹤的消息,想是撂挑子跑了。

衛賢跑路後在深山隱居了起來,山下有個與世隔絕的村子,在一天晚上突然闖入一群黑衣人,燒殺搶掠,凶殘至極。衛賢遠遠的躲在山上不忍直視,卻想到往日與他調皮搗蛋的幾個天真小淘氣,不由得動了惻隱之心,出手救下了他們,其中一個就是石槐。

隨著石槐和幾個同村小夥伴的成長,在衛賢的幫助下屠村的凶手也漸漸被他們調查出來,條條線索指向了惡名昭彰的魔教。

刨去對魔教的血海深仇不說,衛賢和幾個小孩相依為命,自然也講了不少有關自己的一些故事。雖然博得一眾孩童的崇敬,但隻有石槐心生向往。同時六年前蕭剛張牙舞爪橫行到了關外,被人一巴掌拍了回來,逃走到衛賢隱居的大梧山下腿一蹬,眼一翻,斷了氣了。衛賢從他身上找到了不少寶貝,其中就有資質令牌,正好便宜了石槐。種種原因加在一起,才有了石槐如今隻身來到金鼎山威名峰一戰群雄。

好一會,石槐才微微喘息著收回長劍,一邊感歎鐵閘門的堅固和不可探知的厚度,一邊揚長而去。鐵閘門上留下歪歪扭扭的幾個大字:“白菜白菜我最愛。”自從來到金鼎山,石槐無時無刻不被隨處可見的處鬼斧神工的美景所震撼,怎奈才疏學淺,再多感慨也隻能用一個“啊”字來表達,加上揮劍之時胸懷空蕩,根本無意去想些高深莫測的句子。至於白菜,那隻是針對於大梧山的小白菜,石槐覺得跟外麵吃的完全不一樣,雖然以前在大梧山的時候幾乎頓頓白菜,偶爾才打點野味改善夥食,但怎麼都不覺得膩歪。如今已有將近半年吃不上,他不由得無比想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