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南宋寧宗時期,曾任淮東製置使的賈涉在錢塘風口裏買下浣衣婦胡氏做妾。隨後賈涉來到萬安縣任縣丞,胡氏隨行,並在此處生下了賈家唯一的男孩賈似道。而賈涉離任時,許是因為家中境況不如從前,隻攜得賈似道隨行。胡氏則流落嫁與石匠為妻。而賈涉早已聞知仁濟書院的先生也姓賈,一次兩人坐下來好好嘮了嘮家常,這才發現兩人竟是遠房族親。於是便把女兒賈玉華過繼給了這位賈大佑賈先生,改名妙婈。
話說這賈先生還有一女,名喚妙憐,比那妙婈大上五月有餘,故而從此之後便委屈妙婈作了二小姐。這妙憐性情文靜溫和,精於女紅,有閨秀之態;而妙婈隨其父,活潑心性,大字認得一二,繡花什麼的卻犯了難題,每日淨與學堂書生一處遊混,為此也沒少挨賈左氏的冷眼。本這左氏就不滿相公從外頭又帶回一個女孩,如今見妙婈如此不安分,更是怨怒滿腹,好東西都不願均給妙婈。好在妙憐沒有一點嫡親的小姐架子,日常吃穿用度妹妹如有不如自己的,定換了來使。妙婈也感念姐姐的恩義,越發伶俐,塗了蜜在口齒之上,也樂得自在。姐妹二人,雖偶有爭吵,但妙憐常是依從了妹妹,是以妙憐見識了許多女紅裏沒有的精彩,妙婈也從姐姐那感染了和善之氣。她二人,也算是閨中閨外皆逍遙了。
三月的春光正嬌,像小女兒般含羞帶露的。萬安城的桃花開了滿街,廚娘也心靈手巧的做了桃花羹給老爺夫人。妙婈自是沒有福氣嚐到的,便慫恿姐姐去要,妙憐不肯,說女兒家不應饞嘴雲雲。妙婈聽得煩了,索性便自己去偷。
書院的早課已放了半晌,學生們也歸得差不多了。妙婈不由想起早上曾聽白河師兄說書院來了個新書生,名喚蘇謹的,將要住在自家。姐姐喜文靜,以後找他玩卻更爽性些。一路上踢著碎石,不多時便來到了廚房。
眼見廚娘們都吃中飯去了,妙婈趕緊溜進了廚房。四下尋來,灶台上正剩著一碗桃花羹!想必是給娘留的。妙婈尋思,吃一兩口倒也無妨,忙捧在手裏,正要入口,門外突然傳來一聲令嗬:“你在做什麼?”直嚇的妙婈摔了勺碗,桃花羹濺了一地,又萬分後悔自己忘了關門。正當時,一個清秀書生走了進來,十一二歲的光景,麵生的很。妙婈心思一轉,想必是那新來的書生。便頓時不懼了,潑辣道:“你喧嘩什麼!這下倒好,打碎了娘的桃花羹,你可要負全責!”蘇謹心下失笑,明明剛才這丫頭是想偷吃,此刻卻又把責任全推到自己身上。不過她也沒有一般閨秀的扭捏姿態,看來這書院的日子,更有趣了。正想著,妙婈又道:“你愣著幹嘛,快去把院外的那隻貓抱來!”說罷,又把裝麵粉的罐子傾倒,往灶台和地上撒上些麵粉。蘇謹大悟,原來這丫頭是想偽裝成貓幹的壞事。本想去抱貓,卻突然想起同窗們說那隻貓的潑辣態,倒真真和這丫頭有幾分相似,況且這丫頭看上去也不是個會向賈先生告狀的,便索性出了廚房回屋去了。
妙婈本以為他是去抱貓,不想等了許久都沒有人影。出門一看果是走了。不由心下氣憤,又怨恨他害得自己沒吃上桃花羹。索性自己抓了貓來,印上爪印才離開。一路上盤算著怎麼整整那個書生。看到花園的各式花皆開了,妙婈眉毛一彎,計上心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