吵雜聲中,火光衝天,雲以薇被掛在高高的祭台上,努力睜開眼,望見腳下屍體如山,血流成河。
這是……怎麼了?
記憶如潮水般,她想起自己在上香途中被姑母一碗水弄昏,由人販子賣給邪教當祭品。在經曆漫長不見天日的囚禁後,她與和她關在一起的少女們被迫換上白色的祭祀服裝,推上祭台。她們被一一鞭打、放血。
“祭司大人!朝廷的鷹犬把這裏包圍了!”
聽見這句話後,她就被一鞭子抽暈了。
現在似乎離她失去意識沒過多久,而邪教的人馬已經潰不成軍。
甲衣士兵團團圍住四周,一片廝殺。
“殺了他們!瀆神者!”祭司還在台子上,表情猙獰地朝下怒吼,頓了頓,竟轉身朝少女們走來。祭司手持血淋淋的匕首泛亮光,逐個刺向氣息奄奄的祭品們。
當匕首帶風呼嘯著向她刺出,雲以薇驚愕的瞪大了眼睛,臉色蒼白地望向祭司。
就在這危急關頭,一道劍光從遠而來,閃電一般,驟然間祭司頭身分離,腦袋咕嚕咕嚕滾落,噴了她一頭一臉的血。
四周仍廝殺沸天,搖曳動蕩的火光將每個人的倒影拉長變形,忽高忽低不斷跳躍,猶如群魔亂舞。她屏息靜氣,幾乎忘了呼吸。眼前沒有頭顱的身軀緩緩倒下,好像電影裏無限延遲的慢鏡頭,然後,一點點顯露出出劍人的身形。
身披黑色鎧甲的男人站在不遠出,他背風而立,身後的披風被夜風拉出大幅的帆。滴血的劍被握在優雅修長的指尖,仿佛藝術品精致奪目。月光下,明明滅滅的火光映照在他的側臉,整個人像月亮裏飛出來的天人。
那人清冷眸光望來,刹那間驚豔。
他輕描淡寫揮劍,束縛她的草繩寸寸斷裂。
“魔人已清,你可以回家了。”說完轉身而去。
雲以薇跌坐地上,電光火石間驚心動魄一場,表情呆愣。靜靜望向他漸行漸遠的背影,突然掙紮地站起身,踉蹌滾下祭台,猛地跪在他身後。
“恩人救我!”
他聲音清冽如泉,“邪教眾人已伏誅,你自由了。若是尋不到回家的路,可等人清理屍體後讓他們帶你回去。”
“不!正是家賊出賣,我才被綁來當祭品的!”雲以薇咬緊牙關,想到遭此劫難的原因,恨意難平。姑母家生活困窘,父親心善允許他們一家長期住在她家,誰道日子久了他們竟起了歹毒心思,趁大哥失蹤,父親臥病,想要鳩占鵲巢。她千防萬防,卻不想姑母竟敢做得如此明目張膽。
“大人是朝廷的人,民女雲以薇請大人做主!”
玄甲男人頓住步伐,淡淡道:“我主殺伐,不管案子,你的冤情我會命人查證,投案給衙門。”說完,再次起步。
不要走!
她拚盡全身力氣,伸手拽住他的衣袖,甲衣的袖子不像常服袖長可遮手,一不小心碰到了他的手。不知是不是她的錯覺,那隻手,沉穩拿劍的手,竟然微微一顫。
他垂首看向她的手,然後半側回頭望向她。
即使是冒犯也顧不上了,雲以薇膝行跪在他腳下,額頭狠狠磕在地麵。“求大人憐憫!民女父親臥病在床,家賊既暗害民女,恐怕對民女父親亦心懷不軌。投案衙門程序繁瑣,況民女已被囚禁多日,不敢再稍稍耽擱!”
他聲音低沉,“……你求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