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裏的湖水連通著浣月池,從浣月池流向憫生門,再從憫生門倒流回這裏,如此循環不息,但這湖水異常冰冷,故而寒氣升騰,旋繞直上,經過多年的侵染,上方的石壁已凝結出無數冰晶,鋒利如芒,倒垂向下,偶爾會有冰錐掉落,在湖麵上濺起水花。
一道玉石橋筆直地連接著八角亭台,被湖水漫過兩分,常年被浸泡在水中,已經被湖水打磨得溫潤光滑,每隔五步便有一顆明珠,光照五步。
雪瑤正站在亭台之中,手握著流光笛,一頭柔順的及腰長發烏黑亮麗,額前劉海整齊如刀斷一般,繡眉纖細,藍色眼眸大而明亮,玲瓏如桃花瓣,睫毛向外卷起,即便被輕紗掩住半邊容顏,仍掩蓋不住那傾城半璧的風華絕俏。
七燚漫步而來,腳步踩在漫水的玉石橋上,水波蕩漾著他輕謐的眉眼,冷峻已全然不複,剩下的除了柔情,似乎,更多是無言的緘默。
有誰會知道,那個高高在上的魔君,他可以冷峻如棱,可以淡笑如風,甚至,連他的自若和灑脫都不是真的。
唯有此刻,以及那無數次單獨麵對她的時候,在一片靜默中,他總是癡癡地幻想她麵紗下的笑臉,溫柔如許的眼波,從未改變。
他的魔君之夙,便是守護一株美麗嬌豔的花兒,即使花莖布滿荊棘銳刺,即使那花兒隻會為別人結出果實,哪怕是錯的.
即使...擁抱她的結果,最終是遍體鱗傷。
雪瑤聽到身後漣漪擴般散出的腳步聲,她微微側目,卻沒有立刻轉身。
七燚快要走到亭台的時候,忽然止步不前,仿佛佇立在水中一樣,他知道她在生氣,她生氣的時候總會來到這裏。
而她做過的每一件事,不管多麼過份,多麼為魔所不容,他都不責不問,他對她任性的包容,已經到了任其為所欲為的地步。
靜謐的漣漪,一圈又一圈縈繞在亭台周圍,雪瑤慢慢轉過身來,冷眼望著七燚,她快步向他走來,聲音帶了怒意:“你知不知道你差點就沒命了,剛才若不是我及時收手,你現在已經死了!”
七燚看著她勝氣淩人的眼眸,緩緩低下了頭,默然不語。
片刻後,雪瑤從他臉上移開目光,舉步從他身旁走過,朝湖岸走了回去。
她走出沒幾步,忽然又轉過身來,冷冷地問了一句:“我的身世到底是怎樣的?”
七燚心中一緊,抬起頭,正色道:“怎麼問這個?”
雪瑤淡淡道:“我想知道!”
七燚深深吸了一口氣,從容而道:“十四年前,上一代修羅聖女私戀人間男子,偷盜冰火魔珠後叛離魔宮,叛徒白虎把雪魔的遺孤托付一個民婦,而你,就是那戶人家的女兒,後來,朱雀他們殺了雪魔的女兒,奪回了火魔珠,便把人間的你也帶了回來,你在人間的母親是我魔族所殺,如果你要為母親報仇,你殺朱雀我絕不幹預!”
雪瑤不假思索道:“我成為火魔珠的宿主,就是為了感應冰魔珠的下落嗎?”
七燚點頭稱是,圓了自己的謊言。
雪瑤搖搖頭,道:“很慶幸我不是雪魔的女兒,如此說來,我還要感謝那個醜八怪,若沒有她,我如何會有今日的地位!”
說罷,她轉身又走開了,七燚卻在她身後忽然道出一句:“雪瑤!你還記得嗎?魔君之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