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心怦怦跳了起來。我曾經給他們投過一篇兩千來字的“小說”。它講的是一個十幾歲的女孩的故事。她太想上大學了,幾乎把所有的精力都傾注在上麵,因而忽略了她的朋友和家人。我用了整整兩個小時的時間才寫出了這篇無聊的東西,不過我認為它讀起來還是挺有意思、挺感人的。“嘿!你好嗎?”“我很好,謝謝你。哦,我讀了你寄來的小說,我必須告訴你——我非常喜歡它。當然有些地方還需要修改,語言風格還需要調整一下——我們的讀者大多數是青少年朋友——不過我想把它登在二月號上。”“真的嗎?”我簡直無法相信這是真的。我把這篇小說寄給了十幾家青少年雜誌,後來還寫了稍微成熟一點的東西,寄給了將近二十多家女性雜誌,可是都杳無音信。“當然是真的。每個字我們給你1.5美元,你需要填幾張納稅表。你以前是個自由撰稿人,是嗎?”“其實,不是的,不過我曾經在《天橋》工作過。”我不知道我的這段經曆會不會對我有所幫助——特別是考慮到,我在那裏工作時隻寫過一些恐嚇他人的備忘錄——不過,洛蕾塔好像沒有注意到我的邏輯失誤。“噢,真的嗎?我大學畢業後的第一份工作是在《天橋》做時裝助理。那一年學到的東西比我在之後的五年時間裏學到的東西還要多。”“我對此深有體會。很幸運我曾經有過這樣的工作體驗。”“你在那兒做什麼樣的工作?”“實際上我是米蘭達·普裏斯利的助理。”“真的嗎?可憐的女孩,原來是這樣。等一下——你就是最近在巴黎被炒掉的那個助理嗎?”我這才意識到我犯了個大錯誤。我回來之後,“第六頁”曾經接連幾天大肆報道了那件尷尬的事情。可能是在場的一個克拉克職員向它透露了我的糟糕行為,因為他們把我的話原封不動地登了上去,所以不可能是其他人的行為。我怎麼忘了別人也有可能讀到這篇文章呢?我預感洛蕾塔可能不會像三分鍾前那麼喜歡我的小說了。可是我現在已經沒有退路。“嗯,是的。其實沒有那麼糟糕,真的。‘第六頁’上登的那篇文章有點誇大其詞。真的。”“噢,我希望情況就是那樣!確實需要有人告訴那個女人她是個混蛋,如果那話的確是你說的,那麼,我應該向你致敬!我甚至從來沒有和她說過一句話。“你瞧,我現在必須得去參加一個新聞界的午餐聚會,可是,我們為什麼不見個麵呢?反正你得過來填一下這些表格,我也想見見你。把你寫的那些適合我們雜誌的文章都拿過來,讓我看一看。”“太好了。哦,這簡直太好了。”我們約好下個星期五下午3點見麵。我掛斷電話的時候仍然不太相信剛才發生的事情。凱爾和吉爾去換衣服、收拾東西了,莉莉在幫他們照看孩子。小家夥已經開始啜泣,這好像是歇斯底裏大哭的前奏。我把他從椅子裏抱了起來,讓他騎在我的肩膀上。他很快就停住了哭泣。“你永遠不會相信剛才是誰給我打了電話。”我一邊說,一邊興高采烈地馱著艾薩克在屋裏跳著舞。“是《十七歲》雜誌社的一個編輯——他們準備發表我的一篇文章!”“閉嘴!他們是不是想發表你的生平故事呀?”“不是我的生平故事——是‘詹尼弗的’生平故事。這篇文章隻有2000字,所以這沒有什麼值得大驚小怪的,不過卻是個良好的開始。”“當然啦,不管你寫的是什麼內容。一個年輕女孩為了得到某件東西,由於過分投入而毀掉了她生活中所有重要人物的生活。詹尼弗的故事。啊—哈!諸如此類。”莉莉咧嘴笑著,同時還衝我翻了翻眼睛。
“沒錯,是諸如此類的故事。關鍵是,他們決定在二月號上發表出來,而且還要付我3000美元的稿費。難道你不覺得這有點不可思議嗎?”“祝賀你,安迪。說實話,這確實有點不可思議。現在你會把它當做一個新的起點的,是嗎?”“是的。嘿,雖然這不是《紐約客》,可是開局還算不錯。如果我能再多發表幾篇文章,也許可以在不同的雜誌上發表,那麼我就算小有成就了。星期五我要去見一下那個女人,她讓我把我寫的其他文章也拿過去。她甚至沒有問我是否會說法語。而且她也痛恨米蘭達。我可以和這個女人合作。”我把這幾個德克薩斯人送到機場之後,為我和莉莉買了一個味美的油膩的特大漢堡作為我們的午餐,然後,在整個下午的時間——還有明天、後天——我準備開始為那個討厭米蘭達的洛蕾塔寫一些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