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心思紛亂,卻是誰也無眠。
*
洛煙然下半夜之後那疼痛便已止了,但身體虛弱,依暮雲陪著她一道吃了早餐,恢複體力,隻待時至中午便去醉春風。
洛文靖依正豪兩人自然更忙得不可開交。
蕭冷兒便自一人出門去,說好中午與眾人直接在醉春風碰麵。扶雪珞不放心她一人出門,蕭冷兒直笑大夥兒這幾日都成驚弓之鳥。
蕭冷兒由長街的這一頭慢慢走到那一頭。
她向來討厭走路,但今日心中悶悶,思慮過甚,竟不知不覺就走了較平常多幾倍的路程。待行至長街盡頭,這才恍然驚覺。搖了搖頭,正要返回,卻見路邊眾人都指著觀仙樓樓頂竊竊私語,心中不由一驚,她為何竟在無知無覺中來到此處?昨夜還為煙然之事恨他整晚,難道今日便想要見到他?心中不安,她抬頭向那屋頂看去。隻見上麵一人容顏風姿綺麗無雙,不是讓她又恨又惱的庚桑楚又是誰?
庚桑楚坐在房頂上當然不奇怪,他的風*騷愛現蕭冷兒第一眼見他,便覺那長在他身上是天生。問題出在他手中與口中動作。
他竟然在吃紅薯。
那日初識的琴音與今日再見的紅薯,蕭冷兒委實覺這反差有些大了。但即便如此,她仰頭看那人,依然覺得他為何一舉一動都要這般好看。
好看得仿佛他這樣的人坐在屋頂吃紅薯比肚子餓的人下館子更理所當然。
搖了搖頭,蕭冷兒強行拋開這被某人影響到完全不正常的想法。
那邊廂庚桑楚也已看到她,興高采烈向她揮手道:“丫頭,上來一起坐坐。”
蕭冷兒看了看屋頂,估計一下自身實力,提口氣向上躍去。無奈她素來自視過高,縱到一半時身體已經不受控製向下落去,正悲哀的想自己莫非要表演完昨日那“天外飛仙”,下墜身形已停住,熟悉溫暖如三月春風的氣息迅速包圍她。她心中便自更悲哀,為何相識一天,自己第一感覺他的懷抱竟然已經是“熟悉的”?已被那人敲下腦袋笑道:“自大的丫頭,沒有我在的時候,最好還是多點自知之明的好。”
撇了撇嘴,蕭冷兒嘀咕一句:“想接住我的人可多了呢 。”
庚桑楚笑得風情流轉,頷首表示同意:“至少那位神仙般的扶公子便頭一個願意。”不待蕭冷兒發火,拿起身邊一個烤紅薯遞給她笑道,“要吃嗎?”
蕭冷兒伸手接過,張嘴隨意咬了一口,取笑地睇他一眼:“怎麼?自命風流的庚大公子竟然也會吃紅薯這種破壞形象的東西?不怕嚇跑你苦心經營來的美人們?”
庚桑楚毫不在意笑道:“紅薯於我是救命之恩,患難之情。天下美人何其多,與它相比,何足道哉?”他複又咬了一口,斜睨她道:“但我此刻卻甚想旁邊這位美人相陪,不願她被嚇跑。怎的,你嫌棄我這模樣?”
蕭冷兒看他毫無風度氣質樣子,斜睨她眸子在晨間陽光中顧盼飛揚,大快朵頤的滿足模樣讓她幾乎要以為他吃的是玉牒珍饈,麵上笑容看得她幾乎癡了。心尖兒上一顫,連忙穩住心神,柔聲道:“不會,我見你以來最好看的就是你此刻的模樣。”
庚桑楚動作忽的一頓,猛然抬頭看她,兩人目光相接,不由都是一呆。連忙回過頭去,庚桑楚平定忽不知哪裏縱出的心跳溫度,若無其事笑道:“小丫頭,專程來尋我是為了你的大美人吧?”他說話間突然發現,短短兩日時間自己對這小丫頭連番失態,竟比這二十多年加起來還要多。
蕭冷兒亦是好容易撫平莫名失衡的心跳,搖頭笑道:“煙然美人的事,原該是中午解決。你我相聚時日無多,卻該先解決自己的事,我是來討回另外一樣屬於我的東西。”說著向他伸出手道,“拿來。”
庚桑楚一怔,目中閃過一絲促狹:“讓我想想,小丫頭可有什麼東西留在我這裏?”裝模作樣沉吟片刻,恍然笑道,“啊,想起來了,定是小丫頭的心昨天一不小心落在我身上,一日不見如隔三秋,這就急匆匆前來討還。”
麵上一紅,蕭冷兒瞪他一眼,惡狠狠道:“少跟小爺裝蒜!昨天那幅畫,拿來!”
庚桑楚笑意一閃:“拿回去留作紀念?”
蕭冷兒恨恨道:“畫的是討厭的人,又被加上討厭的字,自然是拿去燒柴火。”
笑意更甚,庚桑楚再大大咬上一口紅薯,笑道:“如此,我自要隨了你心願。不如就在我麵前燒了再為我烤個紅薯,也省了麻煩,如何?”
蕭冷兒又已氣得說不出話來。
兩人坐得片刻,庚桑楚忽然道:“你我相處時日無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