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冷兒讚許地看他一眼,喃喃道:“這蘇堇色在樓心聖界想必身份不低,那下毒之人,隻怕更高,有了這兩人,咱們手中也多些勝算。”
扶雪珞皺眉道:“那人如此心狠,你當真認為這般做法便能掣肘他?”
蕭冷兒展顏笑道:“如你所說,那下毒之人的本事想必天下無雙,下毒之道,向來比一身蠻力武功更是有用,樓心聖界二十年前受創慘重,如今隻怕求才若渴,如此人物,卻又有誰舍得?反過來想,這全城人的性命,於他們除了威脅洛老頭,即便殺了卻又有甚好處?”
這說法倒也實在,眾人心下鬆一口氣,洛文靖這才問道:“賢侄識得的那人,不知是何等模樣?”
扶雪珞歎道:“世伯知我從小便在山上學藝,三年前甫回洛陽,出了些意外,被一位姑娘所救。那姑娘很是美麗,博學多才,於毒藥醫學之道出神入化。她性子好,三年來我們時常見麵聊天,雖然從未過問她家世,心中也知她必不是普通人,卻從未和樓心聖界聯係在一起。”
洛文靖連連搖頭:“樓心聖界此次重返中原,看來早些年便做足準備功夫。”
蕭冷兒似笑非笑看扶雪珞與洛雲嵐:“想來連樓心聖界也傾慕兩位年少風流,巴巴送來兩個絕世美人給二位當紅顏知己。”
洛煙然聞言笑出聲來。
洛雲嵐沒好氣白她一眼,扶雪珞搖頭淺笑:“君子之交淡如水,我相信命定之數,原姑娘再好,卻也成不了我心中知己。”
他意似有所指,蕭冷兒卻並不深究,隻笑道:“如此,兩位的美人惹出的麻煩,便由兩位親自去解決吧。”
扶雪珞起身:“我先去了,你們前去尋蘇堇色,也各自小心。”看蕭冷兒一眼,便轉身下樓去。蕭冷兒也起身道:“我和雲嵐前去尋找幹爹和暮雲,全城百姓惶恐,洛老頭你要及時安撫才是。”
洛煙然上前一步:“我與你們一道。”
蕭冷兒正待拒絕,看她擔心眸色,心頭卻又憐惜,點頭答應。當下三人跟隨蘇堇色等人留下蹤跡而去,洛文靖獨自回洛府。
幾人一路行到郊外,到一處岔路口,蕭冷兒便撲哧笑起來:“這蘇堇色,當真比狐狸還狡猾。”指著眼前三條路向洛家兄妹笑道,“考上你們一考,這三條路,卻是要選哪一條?”
洛雲嵐大叫不公平:“你自己能分辨那味道,卻要我和煙然胡亂猜。”
蕭冷兒搖頭笑道:“可是這三條路上都有相同的味道。”
洛雲嵐一呆,與洛煙然一道看眼前三條路,一條出城,一條是另一條回城之路,還有一條,卻是……
“聽風別苑!”兩人同時大叫。蕭冷兒點頭:“咱們自暮雲失蹤之後便不曾再回這裏,加上毒煙一事,誰還願再到這附近?蘇堇色便是利用了這層心理,想必此刻住的便在別苑後保存得最好的倚月樓,若非追到這裏,咱們又如何能猜測得到。”
當下三人不再多說,便自往第二條小路——聽風別苑的方向行去。行到近處,原本一路揚花柳絮,都已無甚生氣,前院中狼藉雖已打掃幹淨,卻到處是燒焦的痕跡。想到兩日之前幾人還在此處彈琴舞劍,蕭冷兒心中便是一陣黯然。強打精神,三人穿過前院向最後方倚月樓行去。
這聽風別苑蕭冷兒幾人自是比蘇堇色一幹人來得熟,躲進倚月樓房廊之間,行不過幾步,便聽得一道再熟悉不過的清脆嗓音大罵道:“你這醜女,老巫婆,臭女人,快放我爹和我出去!”
蕭冷兒心中一熱,回頭看洛家兄妹,也是驚喜交集。三人瞧準聲音傳出來方向,輕聲行過去。屋中依暮雲罵聲不絕,倒正好給武功不甚高的蕭冷兒可趁之機。向身後兩人打個手勢,她便翻身向屋頂躍去,躍到半空之時,忽聽不遠處琴音和著歌聲傳來,悠揚如仙樂:“棄我去者,昨日之日不可留;亂我心者,今日之日多煩憂。長風萬裏送秋雁,對此可以酣高樓。蓬萊文章建安骨,中間小謝又清發……”那朗朗歌聲當真比三月的春風更醉人,直如五十載陳年女兒紅,醇入人心底去。蕭冷兒隻聽得心神皆醉,情不自禁拍掌和聲歌道,“俱懷逸興壯思飛,欲上青天攬明月。抽刀斷水水更流,舉杯銷愁愁更愁。人生在世不稱意,明朝散發弄扁舟!”
最後一句歌完,她腳點屋簷,卻是錯步滑倒,直往下跌去。驚叫聲中,但覺有一道熏人的春風向她拂麵而來,此刻那醇釀般笑聲,似乎就在她頭頂煦然響起:“卻原來中原的‘梁上君子’,都是這般迷人的風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