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雲嵐連連嗬欠道:“想我喝酒縱然稱不上千杯不醉,卻也相距不遠。今天也不知怎的,喝了幾杯便糊裏糊塗醉倒了,睡到方才才醒。”
蘇堇色靜靜站在他身後,依然是良家女子打扮,氣韻獨好。幾杯酒喝醉?蕭冷兒皺眉,腦中幾個畫麵連連閃過,這蘇堇色望依暮雲的目光,越想越覺出不對,緊緊盯了蘇堇色道:“你在洛雲嵐酒中下藥?”
洛雲嵐大驚回頭,蘇堇色神色平靜,竟沒有否認。蕭冷兒心裏更加不安:“暮雲呢,你抓了她?”
蘇堇色竟還是沒有否認。
“刷”的一聲,洛雲嵐腰間三尺青鋒出鞘,卻是橫在蘇堇色頸間。蘇堇色甚至連眼睛也不曾眨一眼,看著他似哭似笑:“你我幾載相交,今日你隻為他人一句話,便拔劍向我。”
洛雲嵐目中閃過內疚,口中隻淡淡道:“你我幾載相交,你早該明白,我絕不會讓任何人傷害依暮雲。”
蕭冷兒張口正想說話,忽聞窗外一陣叫聲,似道什麼地方起火了,心中不安更甚,與扶雪珞對視一眼,兩人連忙跑出船艙,岸上立了不少人,卻都是看著西南方的火光,那火也不知究竟有多大,竟連相隔這般遠的距離也能看得清楚。
那西南方,正是聽風別苑方向!隨即趕出來的洛雲嵐心中大駭,丟下手中劍便向前跑去。蕭扶二人此刻心中亦是焦急,來不及再理那蘇堇色,一起跟在洛雲嵐身後匆匆往回趕去。
三人趕回別苑時,偌大一座桃源般府邸已被火光燒去大半,一些仆人還在引水搶救,但此刻夜間,幾人不用想也知道,屋內更多已然睡下之人,隻怕難以幸免。此時有幾處火光被撲滅,便有人進去查看,拖出來的幾具燒焦的屍體,若非還有形態,誰敢辨認那不久之前竟還是活生生的人。
燒焦的腐味傳到鼻中,蕭冷兒心如刀割,眼見洛雲嵐紅了眼眶便要往屋內衝,連忙拉住他叫道:“她們兩個都不在屋內!”
剛說完這句話回頭,便見洛煙然匆匆趕來,蕭冷兒與洛雲嵐立時上前拉住她,洛雲嵐聲音不穩:“暮雲呢?”
洛煙然低聲道:“我沒有找到她,但她一定不在這屋子裏。”洛雲嵐聞言倒退三步,心裏這才稍微安定。
但幾人不及思考,已被屋中傳來的一道淒聲尖叫攝去心神,蕭冷兒紅著眼眶道:“屋中還有活人!”說完便自跑上前兩步接過一個仆人手中水盆,嘩啦當頭潑下,耳聽身邊也是嘩啦一聲,扶雪珞聲音道:“你和煙然守在這裏,我進去。”
蕭冷兒咬牙:“屋內活人隻怕不止一兩個,我們一起。”
扶雪珞還待說什麼,看她神色,卻又咽下,洛雲嵐也自潑了水在身上,三人吩咐洛煙然呆在原地接應,便向屋中衝了進去。洛煙然縱然無奈,卻唯有強自耐心等在原地。
這場火一直到黎明才撲滅,其間依暮雲一直不曾現身,甚至依洛兩家之人一個也不曾趕過來。這原本極為蹊蹺,但洛煙然的心早已為這大火亂了,也不及他想。蕭冷兒三人進進出出救人,縱然還有些活人,更多卻是早已燒焦的屍體,休說蕭洛二女,便是扶雪珞與洛雲嵐,也早紅了眼眶,隻咬牙忍住,不停往返其間。
終於把府內每間屋子都跑遍,三人這才終於肯出來歇下,都是衣衫不整,身上或多或少傷處,臉上也早已煤灰一般,尤其蕭冷兒,她武功原本低微,這一晚隻靠一股硬氣強撐,此刻鬆懈下來,身體便開始搖搖欲墜。扶雪珞心疼扶住她,低聲道:“你去休息片刻。”
蕭冷兒立時搖頭:“我的都是小傷,先料理這些傷員,正好我也懂些醫術。”派去城中各處請大夫的仆人此刻也已經引了幾個老大夫匆匆趕來。扶雪珞再看一眼滿地傷員,知她心中難過,便也不再多勸。
洛雲嵐恨聲道:“好狠的蘇堇色,我這就去救出暮雲,再一劍殺了她為死去亡靈報仇!”既然這般大事都沒見依暮雲影子,她自然是早已給人抓了。
蕭冷兒正要開口,此刻洛家的仆人卻終於出現,跑到幾人麵前低聲道:“公子,昨夜、昨夜城中依家發生盜竊案,死了不少人,依老爺、依老爺下落不明。”
幾人再是大驚,蕭冷兒拉住洛雲嵐又要往外衝的身影,半晌皺眉道:“這事不簡單。”又向那仆人道,“洛大俠怎麼說?”
仆人躬身道:“老爺讓幾位先行回洛家再議。”
蕭冷兒當機立斷:“派人處理這邊的事,我們立刻趕回去。這蘇堇色怕不是吃醋尋晦氣這般簡單,老頭那邊該有些眉目。”
洛雲嵐原本要反對,聽到最後一句,卻閉上了嘴。幾人心中都甚是沉重,匆匆趕回洛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