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把這個東西先拿出去,再把那個藥放在藥爐上,再溫熱一下。再過一個時辰再他喝一次,如果今天晚上他不能醒來的話……”
說話的人頓了一下,沒有將後麵的話說出來,但是另一個人的聲音卻從不遠處傳來。
“是要去找,張大伯他們過來幫忙嗎?”
長久的沉默之後,終於之前那個略顯清亮的聲音又響了起來。
“不?還是在等等吧,這麼多天過去了,最難熬的日子也已經熬過去了。相信以他的求生意誌,他應該不會這麼輕易的就放棄的。”
“那我們怎麼辦?”
“再等一等”。
“好!那我先把這個東西拿出去。”
“嗯。”
有過短暫清醒的舒謹言聽到耳邊的聲響漸漸低落下去之後再次陷入昏迷。
隨後斷斷續續的有好幾次,他都有過片刻的清醒,感覺到身邊一直有一雙溫柔的手在替他整理被角,喂他湯藥。
大概又過了兩天,漸漸地舒謹言的意識越來越清醒,雖然身體暫時還不能有什麼動作,但是他能夠清晰地聽到自己身邊人的交談。
“阿長,你說他會不會醒不過來?”
“有可能”。
“那,那我們這樣每天照顧他,豈不是白費功夫。”
“他有可能永遠也醒不過來。但是有可能在下一刻睜開眼睛看著你。”
“啊?”
“啊什麼啊,這是完全有可能的”。
“那他要是永遠都不行,我們豈不是要一直照顧他”。
“如果你要忙自己的事情,其實完全不用每天都過來的,我自己也可以照顧好他。”
“沒有,我不是這個意思。”
少年被人這麼直白的質疑自己的好意,有些焦躁的想要解釋,但在下一秒卻又不由的想起了自己母親今天早上訓斥自己的話。
想要辯解,卻忽然之間沒了底氣。隻能既委屈又難過地低下頭,紅著一張臉說不出一個字來。
“大狗,我知道你不是這個意思。”
阿長看著眼前有些委屈的少年,不由得軟下心來,他畢竟還隻是一個14歲的孩子。
“這段時間你三天兩頭的往這裏跑,家裏的事情也沒有顧得上。而且,伯母這幾天身體也不是特別的舒坦,你是家中獨子,是伯母將來的倚仗,你要學著去承擔你身上所以應該承受的重擔”。
阿長說著拍了拍大狗的腦袋,安慰著他。
“那你呢?你個女子在家裏收留著這個來路不明的人”。
說著看了看躺在這房間裏唯一一張床上昏迷不醒的男人。
“而且他有可能永遠都醒不過來,那你以後怎麼辦?”
“走一步看一步吧,總不能現在將他扔出去吧。”阿長也有些為難的看了看床上的男人,歎了口氣。
“如果現在將它扔出去那麼等待他的隻有一條路。”那就是等死。
聽到這裏,大狗不由得白了臉。到底是心地善良的孩子,想到不管這個人以後可能造成的後果,既害怕又難過。
“行了,你別在我這兒幹耗著。先回家吧!”
大狗看了看阿長,發現對方麵帶微笑無聲的安慰著他,眼神中透露著堅定,最終是什麼都沒說離開了。
送走大狗阿長慢慢的踱步回到了床榻邊,挨著床沿輕輕的坐了下來。
“你會醒嗎?”
身邊的人帶著不確定的疑問,用清亮柔和的嗓音在舒謹言的耳邊輕輕的問道。
此時舒謹言是清醒的,他能夠清晰地聽到對方的疑問,當然也完整的聽到了兩人剛才的對話。
“你會醒的吧!”堅定並且篤定的語氣。
對方沒能給舒瑾言回複機,會當然舒謹言現在也未必能夠回答她。
額頭上傳來有些冰涼細膩的觸感,那感覺應該是對方的手。
“燒已經退下來能不能醒過來就看你自己的了,你可一定要加油,不要讓我的努力白費。”
細碎的腳步聲漸漸遠去,舒謹言掙紮著費力的睜開了雙眼,眼前卻迷蒙不清,隻來得及看到一個消瘦單薄的背影。
而這一下似乎也用盡了舒謹言所有的力氣,不過片刻之後他的眼皮又似重若千斤一般慢慢合上,好像這個人從來都沒有清醒過。
“你到底什麼時候醒啊?你要是再不醒過來的話我可就將你扔出去了,把你扔在大街上,讓你被太陽曬,被風吹,被雨淋。”
大狗惡狠狠地對躺在在床上的人威脅道。
自從那天大狗被阿長勸回去之後就不再每天都過來了,隻是隔山差五的有空的時候便過來看看,因為他總覺得不放心。
當然,每次過來以後總會在昏迷不醒的人旁邊惡狠狠的說幾句狠話,好像是希望用這樣的方式刺激對方,讓對方醒過來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