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城大河村,挨著金河。
金河依傍廣夙山,山川之大,顯得大河村更小了。
大河村隻有二十個村民,加上重三代,也不過三十餘人。
就這樣小到無人問津,窮的依山傍水的小村落,兩年前卻來了個讀書人。
這人眉清目秀,眉眼亮堂,一笑帶著豔陽,好似他一笑,世界就笑了,生的實在漂亮,
他說他投奔親戚,但到了“樊”城,親戚卻都不在了,無處可去,也無家可歸,心事煩躁,想上山散心,竟在山間迷了路。
村民樸實,對他的話毫不猜忌,交談間聽說他會寫字,一個個都睜大了眼睛,爭搶著讓他到自己家去,教小娃子讀書!日後無論吃食住宿,都不必教書先生操心。
村長是個老實人,五十來歲,人特別精神,也是唯一一個進過城的男人,大家都聽他的,如今來了有文化的先生,自然也住在了村長家。
村長問他:“你叫個啥?”
先生微笑,特別好看:“劉琦禎。”
村長說:“劉夫子啊!以後你就教咱們村裏的娃娃寫字,村東頭有個小房,咱們湊一湊用的,給你添個被褥啥的,咱們村兒都吃大鍋飯,到飯點兒都聚在一起……看你瘦的,也吃不了啥,你跟著吃!”
劉琦禎微笑:“行。”
村長起身,不好意思起來,憨笑抓腦袋:“那啥,咱們村兒有糧食,有地兒住,就是沒有錢……那教書咱們也……”
“不必,能有落腳處,就滿足。”
劉琦禎如此回答,臉上那一絲落寞,村長心大也看不出來。
從此,劉琦禎就住在了這裏,白天教小娃娃寫字念書,晚上躺在床上看空蕩房屋,睡不著就起來,推開窗看星空。
他伸出手,在星空上劃著一條條弧線,把星星連起來,畫出的弧度細長,像極了嚴林那雙眼睛。
他每次都笑,笑的眼睛濕濕的。
兩年了,娃娃都長大了,有的能下地幹活了。
村民也高興啊,每到秋收,那教書的先生還能幫村民幹活,村長直對他豎大拇指:“劉夫子厲害呀!書念的好,這地裏的功夫居然也行呀!”
劉琦禎還是笑:“以前家裏就是種地的,也不算啥。”
秋收過後,村長覺得這一隻笑容掛在臉上的劉夫子人太好,村裏窮的叮當響,啥都沒有,連身像樣的衣裳都沒給過,當即拍了大腿,要偷偷進城一趟。
村裏幾個說得上話的男人,都拿出了家底兒,說一定給劉夫子買點兒啥,最好打一壺酒來,再買二兩牛肉!
村長接過三十六個銅板,拿在手裏千斤重,換了好幾個地方,最終揣進懷裏,還時不時的拿出來看,確認是不是三十六個。
第二天天微亮,村長就下山了,走了大半天才到城裏,買了衣裳,買了酒,最後銅板不夠了,買不了牛肉,一狠心來到牛肉攤前,趁攤主不注意,抓了牛肉就跑。
攤主轉頭看見有人偷肉,當街追了五條巷子,邊追邊喊抓賊!盯緊了村長抱頭鼠竄。
縣城的人樸實,看見賊便群起而攻之。
村長被人抓住,按在地上暴打,他弓起身子,抱緊了那壇酒和偷來的牛肉。
“住手!”
一聲爆吼傳來,可人們卻沒打算停手。
來者蹙起英挺的眉,躍身飛至人堆中,隻用一手便打倒幾名男子,手勁兒剛好,隻夠他們摔個四仰八叉。
他背對著村長,揚言道:“他犯了什麼錯,你們要這樣打他!”
牛肉攤主拍拍屁股爬起來,大喊:“你又算什麼東西!敢來管咱們的閑事!他偷了我的肉,是賊!是賊就得打!”
意外的,那人笑了:“哦,看來世道變了,我怎麼聽說是賊要抓,不知道如今是賊就要打啊!看來你們縣太爺是吃幹飯的,不如等我回去稟明聖上,讓他拆了你們的縣衙門!把你們都拉去抓賊,好不好?!”
攤主一聽愣了,隨即大笑起來:“哈哈!聖上?你口氣不小啊!天高皇帝遠!憑你也敢提皇……皇……皇……”
不是攤主結巴,隻因這話還沒說完,那人竟從腰間掏出一塊小牌子,那牌子上金色大字,寫了一個“聖”字。
誰人不知,當今有一位浮沉大爺,位居五品,卻在皇帝身邊守護,近身侍衛,除他之外,皇帝身側容不下第二人選。
而那浮沉大爺,手握長劍,英氣不凡,皇帝也禦賜“聖”牌,許他出入各個宮宇,管製所有宮人,連內事監都聽令於他,何其風光。
浮沉橫掃眾人:“還不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