輕微的腳步從洞內悄然移出，我側過頭看了一眼，微笑道：“你爹好些了嗎？”
任盈盈低下頭，小聲道：“向叔叔在幫他療傷呢。楊公子，我……有些話想與你說，我們到那邊去好嗎？”她向不遠處的空曠之地看了看，眼中似包含了千言萬語。
我有些害怕看到她眼中的柔軟，偏移過視線，說道：“好。”
兩人緩步遠離了山洞，直立於越來越大的雪中，看著地上的雪逐漸堆積起來，我垂著頭默然不語，不知該要怎樣表達自己的心情為好。
“楊公子，今日之事，多謝你了。”她的聲音輕柔，如同輕揚的雪花，飄飄搖搖，軟的聽不到任何落地聲響。
我輕笑著搖頭，說道：“任大小姐太過見外了，你的救命之恩，我一直放在心裏，如今你落難在我眼前，我有可能不幫你忙嗎？其實，任小姐理應謝謝令狐公子才對，他為你召集那麼多人大鬧少林，差點引得天下大亂，此等情意，任小姐理當珍惜才對。”
任盈盈道：“不……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我和令狐公子……並沒有什麼……”她的聲音又小了幾個分貝，細如微蚊，讓人幾乎聽不清楚。
不會吧。我皺眉，卻不知該說什麼，潛意識裏有些害怕任盈盈將要說出的話，想要扭轉過身逃離，雙腿卻如粘在了地麵，無法移動分毫。
任盈盈抬起頭，看了我一眼，又垂下，苦笑一聲，說道：“公子還記得當日在洛陽，你我撫琴弄簫，合奏的那首《笑傲江湖曲》嗎？”
我沒有回答，依然皺著眉看著她的發際，看著纖塵不染的雪花飄落在她烏黑的發上，隻一瞬間便藏進那片黑瀑當中，消失不見。
“或許，公子是不記得了。那首曲子，意境超然，放眼天下，可奏之人少之又少。我隻與你合奏了那一次，至今便未可再奏。此曲竟成絕響，每想至此處，便會心有不甘，不知何時能再奏一次。公子，如果還有機會，你還願與我合奏那首千古絕響嗎？”她垂首看著自己的鞋尖，兩手通紅，不知是被凍得還是被窘的。
我輕輕問道：“可奏此曲的人大有人在，令狐衝蒙你教導那麼久，不就是為了與你合奏那首曲子嗎？”
任盈盈本來攪著自己衣角的手更加用力，關節有些微微的發白，她顫聲道：“知音者隻能有一人。我傳他琴藝，隻是有感他身世，想要助他療傷。我不知道那些江湖上的傳言如何興起，等我知道此事，他們已自作主張的去了五霸岡。我去那裏找過你，你卻已離開。我想著你或許會去少林寺，所以我才帶了令狐衝上少林，他是華山弟子，方證大師應當會看在他的麵上讓我留下。我在少林寺呆了數月，於外界一概不知，令狐衝來救我，我自是感激，你也來了，我……我心裏好生歡喜……”
她咬住下唇，沒再接著說下去，伸手入懷，摸出一隻巴掌大的錦盒，說道：“這東西，是我在少林寺裏尋到的，聽平大夫說你正急著找它，便送給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