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於程辜晚的臉色,他雖說看不見,卻也能想像的到,如此清高的少爺,怎麼能受的了外人帶著淫穢的戲謔和臆想?
那黑衣人終於走了。
陸謹把托盤放在一邊的桌上,輕聲問道:“少爺......您......”
“出去。”程辜晚啞著嗓子,“你出去......”
他的聲音不重,卻是讓陸謹心下發冷。他默不作聲地,輕手輕腳地離開了房間,帶上了門,然後就在門口筆挺的站著,打著十二分精神聽著裏麵的動靜。
程辜晚平躺在床上,任憑背上的傷口一陣一陣地刺疼,帶著這樣的疼他才能讓自己保持理智。
紅山館這件事看似偶然,但是背後的絕對有操手,他懷疑那人是劉奕君,至於別人,似乎沒有誰比劉奕君更有出發點。
壞了薑鴻的名聲?名聲就是個屁!上海灘這樣的地方,誰會因為名聲跟薑鴻過不去,說到底這個一石二鳥的計策,最終逼的是他程辜晚做出決定。
這個決定的選擇單一的很,從薑家離開,不走都不行。
可是劉奕君,又為什麼這麼急?頗有狗急跳牆的嫌疑,這並不像是劉奕君的行事作風。
越是這樣,他越是懷疑劉弈君的居心,越是不敢輕易的回到北方。父親和還活著,卻不主動和自己聯係,而劉弈君步步緊逼,像是希望自己到北方能改變什麼。
這樣混亂的政治格局,他自然應該走一步算上十步。
“陸謹,你進來。”程辜晚坐起身來,他知道以陸謹的性子這回肯定站在門外聽著裏麵的動靜。
果然,話音剛落,陸謹就開門進來了。
“你給南京打個電話,把事情和那邊說一說。隻說薑鴻被紅山館扔出來了就行。”他催著頭擺弄著手指,不知道在想些什麼,聲音平淡的一點起伏都沒有,“話說三分,你懂得。”
陸謹連忙點頭,跑下樓去給南京打電話。
這邊薑鴻剛從青幫的堂口回來,花了一大筆錢處理外麵焦頭爛額的留言,正是心情鬱結的時候。青幫的態度很清楚,要是平時個把流言,出於情分也就解決了,但是這件事後麵明顯有推手,推手是誰?自然是有權有勢的人,青幫就算知道也不會透露。
車子剛在門口停下,他就看見了門前的車隊,六輛軍車一輛黑色轎車,這是李遠清李家人的車。
李遠清回來了!她不僅回來了,還打算回來久住,連帶去南京的一眾下人都帶了回來。
更不用提那十個荷槍實彈的親衛。
李家就算是沒有了老爺子,也是有槍有炮的人家,就算手裏撰著李家的錢,但是在槍炮麵前,錢又算個屁!
薑鴻臉色森冷,這樣的事,就算李遠清看在夫妻情分和世家麵子上不發作,那些和李家交好的大佬們又該做出什麼樣的舉動?李遠清也是個迫不得已的人......
千頭萬緒一時間蜂擁而至,薑鴻這才意識到,這件事要是不能很好的解決,他算是再沒有翻身的機會了。
“薑先生回來了。”
“夫人呢?”
“夫人說有些事情要做,先出去了。”
“去哪了?”
“不知道,您要用餐嗎?”管家臉上帶著假笑,眼中卻滿是不屑。他是李家的老人,看著李遠清長大,這樣的事在他看來是對李家的羞辱,更是對李遠清的羞辱。
薑鴻擺擺手,兀自上樓,路過程辜晚的房間時眉頭一緊,這才覺得自己慌張一整天、猜測了無數對手,卻從來沒有懷疑過這個臥病在床的外甥......程辜晚不是沒有這個實力,他是東北程家嫡係的少爺!他要是和程家接上頭了,別說這點小事,就是把上海灘攪得天翻地覆也不是什麼大事!
確實!程辜晚!他的好外甥,他怎麼沒有懷疑過?
憤怒如潮水逼得薑鴻眸色通紅,他一腳踹開了房門,正對上程辜晚緩緩抬起的眸子——漆黑的、冰冷的、倨傲的——帶著在看螻蟻一般的眼神看向自己。
“舅舅。”程辜晚唇畔帶著一抹笑,彬彬有禮地點頭示意道,“您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