殘寒正欺病酒,掩沈香繡戶。燕來晚、飛入西城,似說春事遲暮。畫船載、清明過卻,晴煙冉冉吳宮樹。念羈情遊蕩,隨風化為輕絮。十載西湖,傍柳係馬,趁嬌塵軟霧。溯紅漸、招入仙溪,錦兒偷寄幽素。倚銀屏、春寬夢窄,斷紅濕、歌紈金縷。暝堤空,輕把斜陽,總還鷗鷺。幽蘭旋老,杜若還生,水鄉尚寄旅。別後訪、六橋無信,事往花委,瘞玉埋香,幾番風雨。長波妒盼,遙山羞黛,漁燈分影春江宿,記當時、短楫桃根渡。青樓彷佛,臨分敗壁題詩,淚墨慘澹塵土。危亭望極,草色天涯,吹鬢侵半苧。暗點檢、離痕歡唾,尚染鮫綃,鳳迷歸,破鸞慵舞。殷勤待寫,書中長恨,藍霞遼海沈過雁,漫相思、彈入哀箏柱。傷心千裏江南,怨曲重招,斷魂在否。
墨黑的瞳,青山一樣的眉,略薄的唇彎出一個完美的弧度。頎長的身上著一襲月白的長袍,鮮有人能將白衣穿得如此眩目。莫然靜視著龍塵,同為男子,他也不得不承認龍塵謫仙一樣的風姿。沒有平時高傲中的不羈,沒有平時儒雅中的疏離,沒有平時笑容中的冷漠,讓人如沐春風,莫然知道這才是真正的龍塵。
“都查清楚了?”低沉的男中音夾雜著絲絲慵懶。
“隻知道他現在衡陽,其他的毫無頭緒,好象是憑空掉下來的一樣”莫然眉頭緊瑣,近三個月來,他被這個不知道從哪冒出來的小賊耍的團團轉,從商河到平陰,又從平陰到吉安、萊洲、阜陽,現在到了衡陽。明明是貓捉老鼠,卻變成了老鼠戲貓。
“嗬嗬,看來越來越有趣了,無影樓都查不出來,還真是個人物,傳書給淩師兄吧,就說我們請他來衡陽看戲”
龍塵翻看著案上厚厚一遝的信箋,忍不住的朗聲大笑,莫然也不自覺的跟著上揚嘴角,想他初見留書的時候也曾如此。也正因為這樣挑起好奇心,他才會親自跟蹤、追查這個小賊,哪裏想到……傳出去定會被人笑掉大牙的,神形無影莫然,江湖上盛名顯赫的情報組織無影樓的樓主被個無名小賊玩弄於股掌之間。
“……初出江湖,借銀十兩……
……家資豐厚,助君為善……
……取銀百兩,替你還債……
……錦上添花怎比雪中送碳,莫謝、莫謝……
……銀票無用,多備現銀,改日來取……
……緊閉門戶,防止小偷……
……當官不為民做主,不如回家賣紅薯……
……江湖險惡,莫要尋我……
……做人要厚道,有錢大家花……
……
落款均為:淩,筆跡俊秀、流暢,頗具風骨。”
“他不是還留書給你的嗎,拿出來我看看”龍塵一臉無害的笑容看著莫然。
“不必了,得暇還是好好琢磨琢磨,如何得見廬山真麵目吧”莫然緊繃著一張俊臉,顯然不願意在留書上多做糾纏。思及小賊留書,頗為頭疼,自己追查月餘之時,此賊卻突然留書寫明他的行蹤路線,大有怕他們跟丟了的意思,甚言至:進城必入三戶,一為初經大戶,二為官首,三為武首。倒也所言不虛,這小賊先是在言語上擠兌自己要為人君子,他卻怪招頻出,自己雖然窮追不舍,卻屢屢失手,時值今日,也隻是從身形上判斷似乎是一位十二、三歲的少年,輕功極高且詭計多端。
“喂、莫然,你和他打交道有三個月了吧,說來聽聽你是怎麼看的”龍塵笑嘻嘻的打趣。上個月他就收到莫然的飛鴿傳書,當時並未留意,處理完瑣事才趕來會合,現在看莫然的神情,事情好像並不簡單。想那莫然的輕功在江湖上也是聲名遠播的,能勝過他的人屈指可數,自己也甘拜下風,能讓他如此頭痛的人物,應該不會是個無名小卒才對,是他們孤陋寡聞,還是真的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不好說,就身形上看應該是個少年……”
“咳……咳……咳……”龍塵聞言,一口茶全噴了出來。
“什麼?我沒聽錯吧,你說是個孩子?無影樓查了四個月的飛賊竟然是個孩子?”龍塵一臉的不可置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