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火車站時也快五點了,我和凱海守著行李,他們則去買吃的東西.
六點剛過,我們如期上了火車.
本來我們的座位不起連在一起的,周玨她們甜甜地笑,好心的乘客便把座位換給我們.於是我們便坐成一排,中間隻隔著一步寬的過道.
周玨拿給我一袋葵花子.
“不要客氣”,周天.
“哪有客氣,再給我一罐可樂”.我笑著對她說.
“喔,好的”.周玨又給我可樂.
“對他這麼好啊”.凱清不懷好意地說.
“葵花可樂一步傳情耶”.華伊添油加醋.
“哪有,怎麼會有,我請吃橘子”.周玨連忙講.
“周玨,別轉移主題”.華客輕拍桌子.
“難道我們寢室長隻值一袋瓜子一罐可樂嗎”.歐陽雪衝著她們說.
“對啊,少於四袋瓜子四灌可樂我們不幹”.凱海的話說得毫不含糊.
“周玨也是我們的寢室長喔”.歐陽夢說.
“門當戶對嗎”?又是歐陽雪.
*
我不理他們悶著頭給段笑發消息.
“段笑,我要去青島”.
“去看皇甫婕,是嗎”?
“不是的,她不知道我去”.
“那你”?
“去看海”.
“順便,主要”.
“什麼意思,不明白”.
“順便看海,主要看皇甫婕”.
“誤會,很深”!
“沒有了,i alwayes believe my husband!”
“喔,”我英文很差,基本上隻認得這句話中的三個單詞.
“豬,沒反應,英文老這麼差”.
我的手已經生汗了.寫出一句.
“我想你想我”?
“我想我想你!一路順風!”
*
當歐陽雪告訴我整句英文的意思時.
我就像在枯井之中擁著語嫣的段譽那樣傻笑.
“你笑什麼”.周玨拋過來一句話.
“喔,想笑就笑唄”.我答.
“他很幸福喔,已經有人叫他husband了”.華客總是那麼多嘴.
“是嗎!”周玨邊抓撲克邊對我說.
我依舊笑,不好意思地搔搔頭皮.
“無法言語,說來話長”.我說.
*
我們四個吃了點東西,然後就趴著睡.
“這樣玩沒意思”.一邊的周玨推開撲克.
“那怎樣”.華伊說.
“輸了罰吧.”
“怎麼罰”.歐陽夢說.
“就拿他們吧”.周玨笑著說.
我們並未睡死,一聽這話,馬上抬頭望著她們.
“喔,這樣吧,華伊輸華客代罰,歐陽夢輸歐陽雪替”.
“那我輸了就凱海挨罰嗎”?凱清講.
“對啊,周天,你明白嗎?”周玨看著我.
“恩”.我答.
“好耶,周玨好聰明”.她們驚呼.
然後她們四個就找來紙筆,寫上各種陰謀.
“隻有想不到的”,華客,下麵一句是什麼喔.華伊問華客.
“沒有做不到的”.華客笨笨地答.
我們四個睡意全消,眼巴巴地望著她們.
很不幸,第一把,歐陽夢輸了.
歐陽雪微笑著不當回事從華伊手中的一大疊紙中抽出一張.
一看紙條,歐陽雪臉色驟變.
他要到的是:
找火車司機要簽名.
“歐陽夢,可不可以再認真一點”.歐陽雪臨走是說.
“喔.”歐陽夢輕應一聲.
我們馬上清醒過來.
“這不公平”.華客急忙說.
“你們都答應”.華伊看著華客.
“我們以為隻不過是在臉上粘些紙條臨時長些胡須而已”.凱海也急.
“你們的處罰無法想象,我們不能接受”.我接著說.
“你不是丈夫嗎!對一個丈夫來說,這些都不算什麼”.周玨望著我.
我無話可說,拿眼使勁瞪著華客.
“那就讓風雨來得更猛一些吧”.華客氣勢不弱.
但當華伊輸了,華客抽到紙條看了之後,他拒不執行.眼睛瞅著窗外,去找星星.
我拿過紙條一看:
深情舒緩地唱張信哲的
我們的華山劍客平時隻會唱著:
路見不平一聲吼,該出手時就出手.
肯定是沒法唱的.
剛好我會唱.
“我來替他唱吧,可以嗎”?我看著她們.
“那好,你唱喔”.周玨說.
當我唱的時候,我有看到車廂裏的人陸陸續續地往廁所的方向走去.
“停,可以了”.歐陽夢打段我的歌聲.
我微笑著看著華客.
“故意的”.我輕輕地對他說.
*
很快的,周玨輸了.
“最上頭那張是我寫的”.周玨滿含善意地笑著.
“不許暗示”.華伊有點氣.
我笑著抽了最上麵的那張.
也許我拿到的是最臭的那張.
“是丈夫就去廁所呆半個小時”.周玨居然也這麼對我說.
我終於領略到了歐陽雪走的時候的心情.
“周玨,你可不可以再認真一點”.我說.
“喔”.她也輕應了一聲.卻掩不住得意的笑容.
我搖搖頭隻好去廁所.
幸好廁所剛被乘務小姐收拾過,但畢竟是廁所,異味還是難免.
我插好門,然後去找星星.
天上無星,隻有厚重的雲.火車正經過一處村莊,近處房子裏的燈光在我眼前一閃而過,劃出一道美麗的光弧;遠處的燈光像分鍾的指針那樣溜走.
“有人嗎?還要上多久”?
我看看表.
“沒有完喔”,還要20分鍾.
“這麼久”.那人嘀咕一句走了.
我不緊不慢地撒了尿.撒完後馬上就後悔了,沒有水衝.
還有近20分鍾呢.聞著有股搬起石頭卻砸到自己腳的味道.
為了轉移注意力,我拿出手機玩.
“小妹,吃晚飯沒”.我給皇甫婕發消息.
“剛吃過的,你在?”
“我在廁所”.
“哥,你對我真好”.
“那是,那是”.
“你膽敢在廁所裏問人家有沒有吃過飯”.
“喔,真對不起,好悶”.
皇甫婕半天沒回消息,估計是生氣了.
“我在火車上,要去青島”.我接著發.
“天!這是真的嗎”!
我心裏默念著這句話,感覺好曖昧,於是臉微微發燙.
一陣臭氣及時衝進我的鼻孔.把溫暖的味道趕走,提醒我:
皇甫婕發來的天字並不是在前麵省了一個周字而是後麵去掉了一個啊字或是別的什麼語氣助詞.
“我何時接你”.
在我自作多情的片刻,她又給我發一條.
“明天中午一點左右”.
又有人敲門.
“喂!還得多久”.
我一看表,惱火地發現.
我已經在廁所裏呆了四十多分鍾.
“等等”.我打開門,用一臉的歉意把他迎進來.
他看了看廁所,轉而滿臉狐疑地看著我.
“咦,你沒上大號,光上小號”.
“是的”.我答.
“可我見你都進來四十分鍾了,上小號就是用滴的方式也不要這麼久的”.
我馬上跑開.
“你真上了’.凱海問我.
“沒有”.
“那怎麼那麼久”.
“丈夫嗎.能屈能伸的”.我看著周玨說.
歐陽雪很可憐,去了好久都沒有回音,最後心存愧疚的歐陽夢隻好去找.
“歐陽夢,人比簽名更重要”.華客喊.
華客的這句話讓我們心情變得沉重.
“會有什麼事”.凱海長吐一口氣,放輕鬆地說.
歐陽雪被尋回時,我們都快要睡著了.
火車司機的簽名沒要回來,但紙上也並非空白.
寫著兩個人的名字,筆走之處印痕深深,估計下筆之人對所寫的人不是大愛就是大恨.我拿過紙片一看,猜測應該是後麵那種.
因為所寫的兩個名字是:
周玨
歐陽夢
周玨是整個事件的導火索,歐陽夢則是引爆器.
周玨看過那張紙後,臉瞬間轉紅.
“她好象有喝酒喔”.華客講.
“而且是老酒”.凱海接著說.
“可是酒老了之後會變成醋的”.灰頭土臉的歐陽雪說.
“歐陽雪,好聰明,正是此意”.凱海一臉陰笑.
我很迷惘.
“那不能叫喝,要用吃了”.華客接話.
“吃醋”.我腦中立刻閃過這個詞.
“對,就是吃醋”.凱海好厲害,居然能看到我心裏想什麼.
“周天,對不起”.華客對我講.
“哪有,你哪對不起我了”.我忙說.
“真不該把你已為人夫的事講出去”.
“結果被周玨聽到”.
“笑話,不會的”.我趕緊申辯.
“於是激起一股醋意”.
“然後就有風雨來襲.”
可惡,華客和凱海一唱一和.
我瞟一眼周玨.她的臉,真的好紅.
”閉嘴,不要講了“.我伸出雙手想去捂他兩的嘴.
”統而言之,就是你連累了大家,害慘了歐陽雪“.華客最後講.
“恩”.凱海用力的肯定.
“你們的嘴巴好像放了很久的鹹鴨蛋”.
周玨忽然講,比較大聲.
“怎樣”.凱海望過去.
“又嫌(鹹)又臭”.周玨丟過來一句.
我們都不說話.被周玨她們換到別處的那幾個好心的乘客向我們四個可憐的男生投來致歉的目光,讓我們稍感安慰。
*
抵達青島時是第二天下午一點.
我們前腳剛一點地,雨就傾盆而下.
如果我們是雲南傣族人,今天又恰恰是潑水節,我們肯定會很高興.
可惜兩個都不是.所以我們有點傷心.
我分外還有一份擔心.
皇甫婕會不會淋到雨,雨下得那那麼嘩然,她應該沒有帶傘的.
*
我看到皇甫婕時,她果然無傘,被出車站的人擠到有雨的地方,頭發已經淋濕了,比較散亂,顯然有被她抓過,但可愛有加,像美發店裏做出來的那種很貴的煙花燙.
“小妹,皇甫婕,這,這呢”.我揮揮手朝著皇甫婕喊.
在包裏找了半天的周玨終於找出了一把小傘.
沒有多想,我抓起那把傘就向皇甫婕跑去.
“周天,周天”.周玨叫.
我沒有回頭,隻聽到華伊喊.
“周玨一生氣,後果很嚴重”.
*
“周天哥哥,好久不見”.
我打開傘,邊笑邊把傘遮在皇甫婕上頭.
“是的,別來無恙喔”.
“勞你惦記了”.
*
他們七個已經站立在我的後頭.
周玨發絲上,睫毛上粘滿了憤怒的小水珠,鼻頭上也有.
我看著周玨,她也看著我.
她眼中好像也在起著風雨,讓我感覺眼前這飛揚而下的雨簡直可以忽略不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