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章 毒魔(3 / 3)

幾分鍾後,電話響了,沒容第二段鈴聲再響,我急不可待地接通並呼叫:

“倩,三妹,你回來,我等著你呢——”聲音發顫並有些哽咽。

“誰呀,金釗,你把我當成誰了,哈哈哈——誰是倩,誰是三妹——你有人了?怎麼不介紹我認識……”真敗興又難堪,竟然是趙猛,我的老朋友,一個成功的投機商。

趙猛前段時間去了沿海,不知幾時回來的。

“奸商,是你嗬,”我有些尷尬。

等會兒一起吃飯,他不容我分說,又強調:海鮮城,不要開你的破車了,一會不醉不歸。

破車!這還是我從他那沒收來的。

在海鮮城北海道廳稍晚了些,已是高朋滿座,但主賓席仍給我留了座,緊挨著趙猛。往後是本市的政府官員和商界精英,這讓我真的有些不好意思,但也隻略做了謙讓,便坐下了。我知道,這是趙猛的麵子,如果沒有他,我甚至上不了這桌席。

“你再不來,酒都冷了,請大家動筷子——”趙猛宣布。

“趙總先開杯。”陳副市長端了杯子站起身來。

“恭敬不如從命,哈哈,大家一起幹了這杯!”趙總首先一飲而盡。

一隻大閘蟹分到我的盤子裏時,我不禁又想起了倩,她是多麼的愛吃這東西嗬,還有沾生食的芥茉膏,可現在她在哪裏呢?

正想著,一隻胖手放到我的肩上,唉唷唷,看我的老朋友,在想什麼呢,不是害了相思病吧——陳市長,你們領導應該關心一下我們的大齡未婚青年了……

”別瞎說,領導在這兒呢。“我的臉有些熱。

陳副市長端起了酒杯:”小金,有什麼事和我講,美女嘛,我這裏多得是,象你這麼優秀的人才,我會讓婦聯主席親自幫你物色的——”

我把酒幹了。

“婦聯、美女——我和你是同年的——小金?隻說官升脾氣長,怎麼歲數也長了……”我在心裏說道。

趙猛大談他在沿海的考察映象,仿佛就是他做的一樣,別人津津有味地聽,我趁機思想大開小差,想了別樣。

但我還是喝多了。散席後,我坐趙猛的大奔回家,他讓司機直接把我拉到他的別墅,並讓司機離去,不管我的推辭,硬把我按在了他家的豪華沙發上。

“金釗,你到底怎麼了,我發現你不太對。”

死胖子,人粗心細。

仗著酒勁,又是一肚子的鬱悶,我口無遮攔,豆腐嗬肉嗬從頭把整個事詳細傾訴給他。他聽著,用奇怪的眼神看著我,後來又露出不屑的神情。當我絮絮叨叨講完後,想著得到一些他的安慰或幫助,誰知得到的是當頭一盆冷水:

“你吃錯藥了?!”

“什麼?”

“白粉妹,一個吸毒的,你沾她幹什麼?你是什麼人,你是連我都十二分敬佩的人,她是什麼人,是該流放到沒有人煙——比如說剛才我們吃飯那個什麼北海道——日本的地名也敢上我們的高檔餐館,什麼老板,賣國賊——那些凍死人的島上去的人。吸毒的,沒有一個是人!”

“你說得也太過了吧,她怎麼就不是人了?你是有了幾個臭錢就成了貴族,看不起下等人了!”我吼起來。

“你才來到這裏幾天,滿打滿算還不到半年,你知道什麼,吸毒的我見多了,這些人說重一點,都該槍斃!”他的吼聲更大。

我倆一時又全都沉默了。

“算了,金釗,她不找你你就不要再找她了,我知道你這個人重情,但這不是你心中想象的那回事,這種人根本改不了,不是做牢就是死掉,到時竹藍打水一場空,受傷害的是你。”趙猛口氣先軟了下來。

“真的很難戒斷嗎?”我也態度謙虛起來。

“不上很難的問題,是根本不可能的問題!”

“可我看了書,說是生理戒斷隻要一個星期——”

“那是理論,十年戒毒,一朝複吸,一生戒毒,心癮難去,說的就是隻要沾上了,就別想脫離,隻有死路一條!”接著他給我講了他叔叔的事,因為吸毒,敗光家不說,妻離子散,還到處騙人,使得他們家族現在都無臉去見過去的老相識。“最後還不是一針打死了。”他恨恨地說。

“可這個李倩她是下決心想戒的呀,而且我看她人不壞,是上了別人當的,她也不願這樣下去——”

“不要聽這些好話,”他打斷我:“吸毒人的話沒有一句聽得,全是撒謊!”他給我講了他手下的一個部門經理,前幾年有了點資金積蓄,便裝時髦吸白粉,剛開始還隻要特純四號的,後來沒錢了,跟下屬連50元都要借,開除他的時候,一把鼻涕一把淚,說是再不吸了,還去外邊剁下一個小手指,可怎麼樣,出去後沒有能力搶,隻有偷,從自行車到摩托車,甚至雞狗都不放過,隻換一口過癮,後來被抓起來送勞教了。那還沒有到你說的這個什麼三妹的程度,針都打不進血管了,這是典型的晚期,根本沒有救了……

第二天中午,我回到家,懷著難與言表的心情,默默地翻看了她帶來的像冊,多是她中學畢業後走上社會的照片——

多麼清純可愛的女孩嗬,一張張翻看後,我的心更加揪緊了。突然我看到其中的一張,讓我從心底裏感到震撼,一個妙人兒——

盛開的桃花間,她手扶桃枝,萬點紅中,身著米色毛領大衣,杏仁眼兒又明又亮,鴨蛋臉兒染著暈紅,彎眉貝齒,嫣然淺笑——此女莫非真嬋娟,疑是仙女下凡來!不正是我靈魂深處追尋的人嗎?

昨晚趙猛的話本已喚醒了我的理智,然而跟這張照片的震撼力相比,那些理智顯得多麼的無力,這才是活生生的生命,而什麼十年戒毒之類的屁話,不過是對生命的渺視,看我來創造奇跡!

有了這個決心,我擺脫了放棄的念頭,開始不停斷的呼她,然而無論怎麼努力,一個星期過去了,卻始終沒有任何回音。越是這樣,我越覺得她是不會害我的,如果要害我,早就沾住我,畢竟我是有固定職業和收入的。這些天我請教了許多人,都說吸毒的人你不去找她她都要來找你,不吸幹你的血是不會罷休的。她不來找我,說明她不想或不願害我,由此更加堅定了我的信念:我一定要找到她讓她回來,回到我的身邊,鼓勵和陪著她徹底戒掉毒癮,脫離苦海,我想,到那時,她會有新的生活,光明的前程,而我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我本不信佛的,但還是有積功積德的佛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