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上殘肢斷體等等亂七八糟的東西，張小山一概無視，在心底裏屏蔽，幹起遊戲裏的基本功——揀裝備。包裹箱子翻倒一地，夾雜在那些“亂七八糟”之間。搜了一圈，沒找見幹淨衣服。隻好從死人身上扒，東拚西湊，總算湊齊了一身，免不了還是有些血汙、破口。
張小山雖然不信報應因果，還是向幾位“做出貢獻”的裸男作揖拜了拜。接著去翻兜，來來去去，隻摸出一個銀錠，二十幾枚銅錢，銅錢以寫著“乾元通寶”的居多。
那群匪徒既然找到了靈石，何須還要錢財？搜刮得這樣幹淨，帶著那些累贅也不方便啊。能湊到六塊五品靈石的人背後肯定不會是好惹的。張小山琢磨不透，看著銅錢上的字，“乾元”，那麼現在的年月至少是朔朝惠帝年間了。按《壺天》係列裏算，是初代。
將銀兩銅幣放進錢囊收進懷裏，張小山跑到青衫男子屍身所在的那棵大樹下，在他身上、附近仔細搜了一遍，沒有秘籍。
看來不會再有什麼收獲了。
“救……！”
很細微的一聲，張小山連忙回頭，馬車周圍並無動靜。
再轉過頭來，卻是青衫男子一隻破裂的手搭在張小山肩上，直直的瞪著他，差點把張小山嚇死。
“ok，ok，別急，馬上救你”。
張小山連忙跑回馬車，剛才地上有些藥瓶還沒來得及搜刮，說不定裏麵有什麼藥可以救回這青衫男子。藥瓶有七八個，應是那些凶徒翻箱倒櫃時扔出來的。張小山一一打開檢查，除了常見的金創藥，居然還有冷雲化瘀散、秋霖逐魔露，都是俗流武家的上品聖藥！對修習武功大有補益。其中有一瓶上麵什麼也沒寫，打開來異香撲鼻，裏麵是一粒金丸，散發著淡淡的藍芒。
這可是道流起死回生的靈藥——“還神丹”，價值不比五品靈石低多少。
可惜隻有一顆。
捧著藥，跑到青衫男子跟前，他的目光已經散了，雙手不再胡亂摸索，隻是還在說著什麼。
“藥來了，張嘴！”張小山趕緊把藥丸遞到他嘴邊，對方已無反應，隻好把他的嘴掰開，再把藥送了進去。
隻一會兒功夫。
這青衫男子就死透了。
張小山將死者雙眼闔上，心下不禁黯然。遊戲裏就算隻剩一絲血，隻要立刻服藥就能恢複生命值，這個世界看來並不一樣。
“謝謝！”
嗯？張小山心中一驚，不是死透了麼？又詐屍？連忙去試青衫男子的鼻息。
“他已經死了，就算沒咽氣，這傷勢也沒得救。”
這次話音真的來自張小山身後，隻見一個十五歲左右的華衣少年，站在車廂炸裂的馬車旁，拍打著身上的塵土。
大路兩端都不曾有人過來，他是從哪兒冒出來的？難道是那夥匪徒留的“眼睛”，看有沒有遺漏的活口？
華衣少年整理完衣衫，接著說道：“可惜了那顆還神丹，張家用了二十年功夫才煉得了這一顆。”
“啊？”
“小弟寧塘，方才躲在車下，僥幸逃得性命。現在要去追蹤歹人蹤跡，要是我的朋友轉回，煩請兄台告知”。
“啊？”
少年很平靜。話語清晰，平穩得甚至讓人發冷，像是在說“天亮了，有太陽”而不是“下雨了~收衣服~”，聽不出一點情緒波動。這可是在己方慘遭伏擊全軍覆沒之後，張小山甚至懷疑他是不是一個忘了自己已死的僵屍，才能如此讓人感覺冰冷。
那少年看著張小山，向他逼近幾步，張小山下意識的後退，一不小心絆在身後屍身上，滾了一身的血。那邊少年已收住腳步，遠遠地扔給他一塊東西，“這個鐵牌是小弟隨身之物，待會兒可以免些誤會。”
說完，少年拾起一把長劍，腳下一點，縱出七八米，已到山林邊，抬手一揮，樹上立刻劃出兩道劍痕，又是腳下一點，鑽入林中，向黑衣大漢離開的方向追去。
張小山撿起鐵牌，半個巴掌大小，一麵寫著“歾越張”，一麵刻著一張楓葉。歾越張家，怎麼又自稱姓寧？再說“歾越張家”又是什麼勢力？遊戲中歾越山是空明門的所在，掌門倒是一直是由姓張的npc擔任，但從來沒有什麼“歾越張家”這一說法。他還說什麼“躲在車下”，張小山回憶方才廝殺的情景，先前自己明明一直盯著兩方交戰廝殺，竟然完全沒有發覺他是什麼時候躲下去的。
唯一的機會，隻能是青衫男子從馬車之中躍出的那一瞬——青衫男子和這少年同時從馬車門簾的兩側躍出，一個飛身應敵，一個則借機轉身反扣住車底。
己方所有人都被殺完，他沒出來。那個女人被擄走，他沒出來。自己扒死者衣服，他也沒出來，要不是自己拿藥救人，他會從車底走出來麼？
那少年肯定會從車底走出來的，隻不過自己要是沒拿藥救人，現在處境怕是不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