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整一夜過去了,麵包車仍然向前行駛著。沒有人知道,在這一整夜裏車子拐了多少彎兒。已經將她送到一個極其陌生的世界。就算現在這夥人放過她,也未必知道何去何從。隱隱約約能聽到迎麵汽笛的聲音,漸漸的,汽笛聲越來越嘈雜。
她斷定這夥兒人將自己帶到了一個陌生的城市,也許此刻,離家鄉隔了千山萬水。回到爺爺奶奶身邊,將會是一個極其難以完成任務。她的行李包被沒收了,裏麵有一部手機。如果有可能的話,報警是一件很輕鬆的事情。
這麼長時間過去了,她不知道自己的行李包在什麼地方。也沒有聽到任何關於手機響起的聲音,一切與外界的聯係被徹底切斷了。接下來隻能任由他們擺布,三天的假期還沒有結束,爺爺奶奶並不知道她現在的處境。可能還沒有意識到要報警。
直到現在,她仍然被蒙著眼睛,雙手遭捆綁,嗓子也沒有要恢複的跡象。在掙紮的過程中,手臂上產生了一道道淤痕,整個人極其勞累。她不敢想象接下來會發生怎樣的事情。
旁邊的年輕女人說:“哎呀!累死我了。什麼也沒幹,怎麼就這麼累呢?”
坐在駕駛室的男人說:“馬上就到市區了,找一個旅館歇一下,你們做好準備。別上人看出真相,將她鬆綁,眼睛也別蒙著了。要讓人看到,我們就是一家人。”
年輕女人說:“不會是在這個城市交貨吧,目標會不會太明顯?”
男人說:“不是在城裏交貨,是在鄉下,離這裏還有一段距離。先幫她梳洗一下,看她一身髒兮兮的,怎麼賣個好價錢。”
聽到這段談話,她心裏急了。啊——啊——張開嘴,似乎想要說些什麼,可就是發不出聲音來。麵包車行駛到了市區,為了不露出破綻,年輕女人將綁在她手臂上的繩子解開。還順手將蒙在眼睛上的黑布拿掉。
她漸漸睜開眼睛,光線太強了,不得不將剛剛睜開的眼睛重新閉上。舉起還在隱隱作痛的雙手,輕輕揉著眼睛,然後再慢慢睜開。也難怪,眼睛被蒙了整整一夜,有些怕光實屬正常。隨著時間的推移,她的眼睛也恢複了正常。
唯一的就是嗓子沒能恢複,不知道還要熬多久,也不清楚是否能恢複。以前,像這樣的藥物,她聞所未聞。讓一個人的嗓子在短期內失聲,之後還能奇跡般的恢複。想起來都覺得不可思議,也許她會就此變成啞女一枚,漸漸越來越感到恐懼。
麵包車上的一切都呈現在她的麵前。開車的司機是一個三十歲出頭的男子,帶著一副墨鏡,使得他的臉毫無辨認度。坐在副駕駛室的是一個光頭兒男人,不到四十歲的樣子,身型魁梧,一臉的浮腫。坐在她左右的分別是一男女,都很年輕。
在東湖景區開越野車騙她的那個男人並不在麵包車上。看來這個拐賣團夥兒,有著明顯的分工製度。她輕輕地吸了一口氣,稍微放鬆了一下。頓時卻被旁邊的一對男女用胳膊夾住,用力很猛,似乎是想防止她逃跑。
進入市區,車速穩定了下來,在大街上自由地行駛著。這對於她來說,是一個陌生的城市。孤身處在其中,連辨別方向的能力都會喪失。從觀察太陽的角度看,此時已經是中午了,差不多一天一夜沒有吃東西。他們都很餓。
車一直向前行駛著,他們都在觀察著車外的情形是否安全,盡可能找一個既隱秘有安全的地方作為他們的休息場所。順著大街拐了幾道彎之後,司機的手機響了。放慢車速,接聽著來電。一連幾聲:好的,好的,好的。之後並掛斷了電話。手握著方向盤,將麵包車改道行駛在一處狹窄的街道上。
街道上,行人稀少。麵包車在一家小旅館門前停了下來,四周並沒有接應的人。司機第一個下了車,本能地想四周張望了一會兒。確認周圍的環境是安全的,就匆匆走進了小旅館。開好房,回到麵包車上,吩咐他們下車。之後將車停在一邊。
他們先後向小旅館走去。一對男女將她左右夾住,走在最前麵。由於她的身上太髒,渾身上下散發著一陣汗臭味,使路人不肖一顧。隻是引起了小旅館老板的疑惑,望著她一言不發,希望得到合理的解釋。
走在前麵的男人說:“這是我的妹妹,患有精神抑鬱症。一直在外流浪,不久前在鄉下找到了她。哎,身上髒兮兮的,這樣送去醫院肯定不行。想找一處地方梳洗一下,再送醫院治療。請問,你們這裏有熱水嗎?”
小旅館的老板說:“有的。我們這個旅館雖小,設施是比較齊全的。每一個房間裏都配備了洗澡間,隨時可以幫她梳洗打扮。”
再也沒有人懷疑他們,並一起來到開好的房間裏。一對男女終於將她放開,他們都在擺著各自發麻的胳膊。而她似乎再也沒有站穩身體的力氣,撲倒在地上。隨後將身體縮成一團靠在牆角,望著旁邊的幾個素不相識的人,久久無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