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走時孔老頭告誡吳青,也有不想讓他有所倚靠,能安心被封印回凡人的意思。
吳青點點頭,雖然不曾表露,但總覺得虧欠胡老板不少,也不想牽連他。
到了外界,已經月朗星稀,時間過去不短,孔老頭的鎮界看來是跟外界的時間同步的,隻是日月懸空,沒有黑夜罷了。
吳青沒有心思回宿舍睡覺,從宿舍樓裏出來就在校園裏慢慢踱步。
此刻已是後半夜,校園裏已經沒有學生,蟲鳴草響,寂靜非常,隻有吳青走在石子鋪成的小路上,發出輕微的咯吱聲。
是做回凡人,還是做狐妖,是要投降,還是赴死。
紫華機關算盡,孔老頭黃雀在後,吳青覺得自己就是那隻蟬,若要讓他選,他希望當一個可以在天空自由飛翔,恣意鳴叫的蟬,可選項裏沒有這個答案。
頭腦裏紛紛亂亂,一會兒想起小時候跟人打架時的情景,一會兒想起那些劍仙的夢境,一會兒又是胡老板那張憨厚的笑臉,還有那一夜紅光滿室,四尾大狐的頂天立地,俾睨眾生。
他有些恨自己為什麼沒有那般實力,那樣就可以不必選擇,隻需給他人施舍選擇。
想著想著,忽然耳中傳來悉悉索索的動靜,在寧靜的深夜裏格外醒目,把他的思緒拉了回來。
原來他隻顧著亂想,下意識的隨著路燈的光亮行走,被引到了校園裏的小樹林中。這裏在平時是學校內為數不多的情侶們幽會的地點,隻是沒想到這麼晚了還有人在。
若是往常,吳青還有偷窺的念頭,可現在心中有事,沒有這種心情,就想轉身離去。
“吳青,是你嗎?”
熟悉的清脆聲音讓吳青又轉回頭來,隻見長腿細腰,與林為伴,林月正披著月光站在那裏。
“這麼晚了,你怎麼在這?”兩人同時開口,頓了一下,又同時道:“我睡不著……”
話說完,兩人笑了起來,將吳青的憤懣衝淡了許多。
此情此景,吳青的口齒利索了許多,開玩笑道:“這麼晚了,你在這裏等誰?”
林月笑道:“等你!”說完覺得有些曖昧,臉上一紅,還好天黑,看不太清。她本來是跑到這生悶氣,這話一說出口,倒全忘了。
原本林月就白,在月光之下更顯皓潔,新配的黑框眼鏡突兀之下,居然有種反差的協調感,讓吳青一時語塞。
“我剛才見你長籲短歎,碰見什麼事了?”林月問道。
“哦,我剛看了一篇故事,可故事沒有結尾,主角的選擇和結局很讓我揪心,所以想不開,就出來走走。”吳青不知為什麼,也許是希望能對人傾訴一下,把自己麵對的問題改頭換麵說了出來。
林月聽完,眉頭微皺,認真的說道:“你這篇故事裏,主角孤身一人,沒有女主角,如果真的有女主角在,我想她是不會在乎男主角是凡人還是狐妖,隻希望男主角平平安安,快快樂樂的。”
吳青莞爾一笑,“你一定是言情小說看多了,我說的是仙俠故事,裏麵打打殺殺那麼多,男主角是個凡人怎麼保護女主角?”
林月的眼睛在月光下爍爍生輝,“我說的也是仙俠故事,許仙就是手無縛雞之力,白素貞就一直護佑著許仙。”
吳青搖搖頭,自己哪裏有白娘子來保護,就算有,也不願意做那個稀裏糊塗受人利用的許仙,而且,白素貞到最後也還是被法海鎮在了雷鋒塔下,是個不折不扣的傷感故事。
兩人說說笑笑,見實在太晚,再過一陣就要天亮,被人發現的話,肯定認為他倆在小樹林裏呆了一晚,就揮手告別。
吳青從林裏出來,微涼的風一吹,精神稍稍振奮了些。
已經到了這個時候,再回宿舍也無意義,就邁開步子往大排檔走。
剛出了校門,遠遠的就看見個苗條的身影在大排檔門前活動,還是那一身黑色長襪和小短裙子,十分好認,是胡蓉起了個大早。
走到近前,胡蓉居然拿了把掃帚正在收集門口的滿地桃花瓣,隻是不像林黛玉那麼輕柔悲戚,反而像魯智深當假和尚撞鍾,掃的一點也不幹淨。
胡蓉見吳青到來,把掃帚一把遞給了他,“你來掃。”
吳青和林月說了一陣話,心情已經好轉,但還是沒有想出自己的答案,看見胡蓉的模樣,一邊幫她掃地,一邊把剛才那個改編了的故事說了出來,這次則是把修道和狐妖,變成了西方故事裏的魔法師和妖精。
胡蓉興致盎然的聽完吳青的故事,最後居然變得怒不可遏,“什麼玩意,這有什麼好想的!要是我,就當全世界最厲害的妖精,把那些魔法師全都一個一個撅折了倒著插到地裏,挨個問他們是想當大蔥還是想當大便!”
這時早晨的太陽忽然從地下跳了出來,將火紅的光線輕輕抹在胡蓉的小臉和揮舞的拳頭上,讓本就豔麗的容貌煥發出聖潔的光輝,像女戰神般惹人崇敬。
吳青張口結舌,不由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