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7章 泫若諸葛(1 / 1)

距離宮門的不遠處,幾人皆停了腳步。

“我去與他們說一聲。”落楓望著紅漆午門前駐崗的侍衛,將扇子一合,笑著走了過去。此時暮汐從懷中掏出一條純白的紗織,圍住了慕傾席的雙頰,僅露出兩隻靈動的眼眸。

落楓似乎與門前守衛是熟識,隻說了幾句便向慕傾席他們招手示意,竟連宮牌都不用。

慕宸的嘴角抽了抽,他終於知道這小子為何每次都能未經傳召就這麼輕易地進宮了,原是早就打通好關係了的。

見落楓這般動作,離卿想都不想便率先推著慕傾席走過去。暮汐看了看離卿,又看了看慕宸,無奈地搖搖頭,跟在離卿身後。

“唉。”慕宸歎了口氣,現在的孩子已經不再是那些所謂的“長輩”能夠管製得了的了。他本該生氣,卻又氣不起來。究竟是他們長大了,還是他老了?

嘴邊一抹苦笑,跟上他們的腳步,似是歎息,又似自嘲。

“皇上?這,這是皇上?”一侍衛看見後來的慕宸,瞪大了眼睛,結巴著,引來眾人側目。

落楓一驚,見那侍衛還想說些什麼,欲要阻止,卻被一個清逸的聲音搶先一步:“你在胡說些什麼?皇上日理萬機,定是於宮中批閱奏折,又怎會在這?”

說話之人是一位身著侍衛服裝的年輕男子,可慕傾席見其器宇、處事風度絕不是一個小小侍衛所有的。此人皮膚略白,長相幹淨,不似他人胡茬叢生、魯莽無禮,很容易讓人滋生好感。且心思甚是通透,他方才定是看出些許端倪了。慕傾席掩在輕紗下的紅唇彎了彎,投去讚賞的目光。

“是在下失禮了,還望公子海涵。”

諸葛泫低眉斂目拱手施禮,看似身朝落楓,實則是向著慕宸鞠了一躬。離卿心中暗道:有如此智慧且不卑不亢之人絕非尋常布衣。

先前那侍衛聽聞諸葛泫這話,心中大駭,連忙屈膝下跪:“屬下有罪,請落公子責罰。”然而雙膝還未及地,便被落楓托住臂膀給扶了起來。侍衛呆呆地看著落楓,如鯁在喉,忽的立直身子,滿目堅定地巡崗去了。

慕傾席輕微地壓低了秀眉,似在思考著什麼,而後望向了落楓,他卻隻是笑笑。又抬頭打量著諸葛泫,他站得筆直,就這樣靜靜地看著他們,不活躍,不喧嚷,予人一種淵泉般的幽遠與深邃。

她的雙眸中流露出一種孩童才有的狡黠,笑得開懷,扯了扯諸葛泫的衣擺。

諸葛泫低頭望去,隻見慕傾席正眨巴著水靈靈的大眼睛仰頭看他。遂蹲下身去,笑著摸了摸她的頭:“小姑娘,怎麼了?”其實他一開始就注意到了慕傾席,隻是……

“哥哥,你叫什麼名字?”慕傾席笑得眼睛彎彎的,如同一輪殘月,明亮人心。

“我啊?我叫諸葛泫。”

“那泫哥哥可知我叫什麼名字?”

諸葛泫一怔。

慕傾席發出銅鈴般的悅耳笑聲:“我叫無雙,泫哥哥可得記好了。”

“丫頭,怎麼呆在這兒?”

一個熟悉的聲音傳來,離卿心神一凜,沉重地閉眼,待到張開之時已是一片清明。

言夙影步履穩健地朝這邊而來,一手搭在輪椅椅背,對著離卿溫和一笑。離卿亦回以笑容,不再似之前那般陰暗,放開了手。

“你也來了,正好,一起。”落楓說道。正好宮門已開。

“泫哥哥,再見。”慕傾席朝諸葛泫揮揮手,任由言夙影推動自己走進皇宮。

“你這小子,雖說已是春日,但還有些涼意。我知你身子骨硬朗,卻也是瘦了些,怎能穿的如此單薄?”慕宸嗔怪道。

言夙影倒是不以為意:“若是吃胖了,還不知我爹如何說我無所事事呢。”

落楓敲著紙扇,冷不防冒出一句:“席兒,你似乎對他很感興趣呢。”

“澄澹汪洸,瀇滉囦泫,此皆水深廣之貌。如此一人,他日定會有所作為。”慕傾席扭頭看了看言夙影,“言伯伯也是這麼一個人呢。”

“是啊,這隻能說我的祖父母有先見之明了。”

前方便是一池映日荷花。“席兒,可要停留?”

慕傾席望著池上一彎青石冷橋,歲月已在其上留下了斑駁痕跡:“走別的路吧。”

當年,她就是在那兒墜水的。

“先生,你一介讀書人,辛苦你在這站著了。”一個大胡子守衛對諸葛泫說道。

諸葛泫笑答:“無礙,小順今日病了,我來頂替一天有哪及得上你們日日夜夜的風吹日曬呢?”

“你且去歇歇吧,現在這個時候也該換崗了。”大胡子憨厚地撓撓臉,指著不遠處的涼亭說道,那裏有許多侍衛正在談天說地。

諸葛泫謝過他的好意後便朝涼亭走去,有幾個守衛看見他還招了招手。

王侯將相寧有種乎?成功之士,哪個靠的不是真材實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