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高公公被嶽西的幾句話說得老臉都犯了紅。
他抬起手掌蓋在頭頂上，眼睛盯著別處說道：“咱們這十幾口子人一直在山下的鎮子賒糧食，可……老奴沒本事，沒管好銀子，一直沒有給人家鋪子還上錢。”
“這回下去，老奴都沒臉再去那些熟絡的店鋪賒糧，帶著喜來在鎮子裏轉悠了得有一個時辰，才想出這麼個主意。”
“高文，你是把頭發給賣了？”說話的是錦太嬪，她往前走了兩步，盯著被嶽西包裹起來的那一大團喜來，還沒有說話，眼淚就落了下來：“咱們這日子是過到頭了麼？就是一把頭發能換多少糧，宮裏頭十幾口子人吃飯……”
“錦太嬪娘娘，不是一把頭發，是兩把。”喜來趕緊把新剃的小光頭展示給大夥兒看：“師父的頭發裏有白頭發，那個嬸子說不值幾個錢，說我的頭發好，給了六十文呢！”
“嗚嗚……”聽了喜來的話，錦太嬪捂著臉就哭出了聲：“你師父是個男子，光著頭還好說，你這個小丫頭可怎麼見人啊……”
一句話讓院子裏所有的人都心裏很不是滋味。尤其是那幾個眼窩子的淺的女人，都陪著落了淚。
“唉！”嶽西挨個看看他們，心道，老子的苦逼前身死的時候，這幾個娘們估計都沒有流一滴淚。現在倒是為了喜來小丫頭的頭發傷了心。
“行了，頭發剃了再長，喜來雖說是個丫頭，又不是明天趕著出嫁，太嬪娘娘們就放心吧，本宮保證她到時候滿頭秀發的嫁出去。”
嶽西的話讓幾個默默流淚的女人都聽著好笑，可現在十幾口子人湊在一起都是餓的前心貼著後背，誰也沒有心情跟她耍貧嘴。
低頭看見喜來瞪著一雙黑漆漆的眼睛賊兮兮地看著自己，嶽西對著她一呲牙：“不怕我了？”
每次她臉皮一抽，露出一口好牙的時候，其實都是在微笑。隻是她現在瘦的皮包著骨頭，臉蛋上都沒有肉，她那副笑容落在旁人的眼中便是呲牙咧嘴，吃人的模樣！
“不……是。”喜來使勁往後仰著腦袋，就差伸出手去推開她了，“皇後娘娘您好臭啊！一張嘴說話就臭死了！”
喜來是蘇謹言從山下撿回來的，眾人雖然已經窮的吃了上頓兒沒下頓兒，但還是把這個小東西留了下來。
好歹是一條性命。太嬪娘娘們又都是女人，原本就心軟，若是再把她扔到山下去，十有八九這孩子早就不在了。所以大夥兒你省一口，我省一口，才有了今天的活蹦亂跳的小喜來。
童言無忌，孩子說話經常會說一些使人很尷尬的事實。
比如現在吧，她就說出一個大家都聞到了事實：“娘娘不說話的時候就不那麼臭，一說話就……”
“喜來！”
“喜來！”
高公公和蘇謹言同時出聲止住了她的話，然後二人一起望向嶽西，麵上表情很是尷尬，好似口臭的是他們兩個才對。
“嘿嘿！看來是不怕本宮了。”嶽西又伸手揉著她的頭皮，手下的感覺像是在摸砂紙，刺刺的。
“臭你也忍著吧。被子裏暖和，現在外麵很冷，這麼光著頭出去，小孩子是很容易生病的。”在孤兒院裏總是大的孩子帶著比較小的孩子，嶽西照顧起那些後來的小弟弟小妹妹的時候，是最有耐心的，她喜歡孩子。
“……”喜來依舊看著她，不再掙紮。
“今兒還多虧了你呢，好好呆著，我要和大夥兒說說話。”嶽西說完，又把她攬在懷中，連頭都包嚴實，隻給留了條縫喘氣。
“高公公，一會兒這院子裏就更冷了，咱們有話都快說。”
“是。”高文對著嶽西行禮道：“買了頭發換了一百文錢，我買了一些雜糧，和一點點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