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
“是祁月嗎?你怎麼老不來電話,再忙,一定要注意身體……”
“媽,是我……你聽錯了,我是祁雲。”自從聽祁雲說自己有時可能外出接不到祁月的電話後,母親就開始整天守在電話機旁,生怕漏過一次電話。過於思念的意念,讓她把每一個打來的電話都臆想成是祁月的。
“祁雲,你說,會不會是祁陽又對祁月說了什麼不該說的話,她生我氣了,所以不來電話了。”
“媽,沒有,你別多想。我正要給你說這事。我剛剛接到二姐的國際長途,她說去國外交流學習了,需要很長時間,叫你別掛念她,她一切都好。她也說想你,就是有時候打到你那說線路不太好,總聽不清楚。”
“沒事就好,讓她安心學習。”
放下電話。祁雲微微鬆了一口氣,暫時瞞過去了,以後怎麼辦?要讓母親相信一個逝去的人還活著,還能怎麼辦?如果歲月可以重來,讓祁月初次探家時和母親重逢的那一刻持續下去,哪怕隻有一個夜晚,讓她們母女間能有一次酣暢的傾訴該多好,現實至少不會遺憾到像現在這樣讓人心裏發冷發慌。
一個月後,快到新年了,遠方的親人在新年的問候怎麼少得了?隻要,隻要她還活著。
背過母親,祁雲在失落中一遍遍觀看著祁月在2000年春節時的錄像,那樣美麗,那樣鮮活,怎麼就突然走了?猛然間,一個念頭閃現了出來。
祁雲將母親的電話撥通,然後將碟片調整到存有祁月聲音的片段:“快來吃飯,這味道真鮮。”然後快進,“你們打牌聲音能不能小一點,電視聲音都聽不到了?”電話那頭母親在喊:“祁月,祁月,是你嗎?你還好嗎?”然後掛斷電話。再次重複撥通,回放,在母親的呼喊中再次掛斷。
“祁雲,我昨天接到祁月的電話了。”見到祁雲,母親在我們的驚愕中一臉欣喜的說,“就是通話效果一點也不好,雜音特別大,像是在哪裏吃飯一樣。她聲音一點沒變,還像幾年前她回家說的一樣。打通了幾次,通話效果還是不好,這郵局怎麼搞的,是不家裏電話有問題了?”
“祁月還寄來了叁仟元錢,是托你舅母帶過來的。”
“沒有。媽,她也給我打來過,也是聽不清楚,時斷時續,國際長途就這樣,而且特別貴。”
“貴,那就以後讓她盡量少打,跑那麼遠地方,掙點錢不容易。”
“等她回來以後再打。祁月說過,要來接我,接我去看看她生活的地方。去看看我就回來,現在眼睛越來越不好了,到那去都給人添麻煩,不能讓她感覺不方便。”
祁雲給我們打著眼色,陪母親一起高興著。
轉過身來,滿眼的朦朧瞬間而至。
夜深了,祁雲和李衛東從母親家出來,一起走在回家的路上。天上正落著雪,不是狂風漫卷的暴雪,是那種舒緩清爽的無聲灑落,漫天的雪花籠罩著他們的身影,在他們身邊飛舞,晶瑩飄渺,如夢如幻,不知從那裏傳來的歌聲在耳邊朦朧:“在那遙遠的地方,有位好姑娘……”歌聲悠揚,如果換一種心境,這真是一場天地合一的人間美景……可在祁雲此時的心裏,浪漫的雪花,憂美的曲調都在自作多情:這那裏是雪花,分明是心中的滴滴冰淚;在那遙遠的地方,從此再無好姑娘……明天就是新年了。二姐,今天是你的生日,你在另一個世界過得好嘛?你那裏冷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