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大一上半學期的生活基本就是渾渾噩噩中度過,在由高中的以班主任為核心的班級領導與管理模式向大學的自主自由的管理模式的緊張過渡中度過。我們幾個也是在混沌中度過了自己大學生活的八分之一。唯一或許有那麼一點心理安慰的是我們從來沒有逃過一節課,每一節課我們都會準時、都會按部就班的出現在教室裏,盡管偶爾也會在英語課上打瞌睡,睡得一塌糊塗,睡得口水決堤。並不是我們喜歡上課,並不是我們都是好學生,僅僅是因為處於高中向大學的過渡階段,我們這些雛兒還沒有膽量逃課,身上依然殘留著高中以學習為中心的痕跡或者優良傳統的影子,盡管我們時時刻刻被盛傳於那些“老油子”學長之間的“箴言”——必修課選逃,選修課必逃,動搖著軍心,我們一直在悄無聲息的等待著那個敢於付諸行動的“領頭羊”,伺機等待,唯馬是瞻。
而這八分之一的生活對於我們來說,也許是這輩子最幸福最無憂無慮的。這八分之一,承載的隻是我們四個人最純真的友誼,展現的隻是我們四個人姐妹同心的感動,包含的隻是我們四個人有福同享有難同當的姐妹情。
我們會一起瘋狂逛街,緊緊握著手裏從生活費中省下來的那可憐的可以任由自己支配的零花錢,以實際行動踐行著windowshopping;我們會在美食街吞著口水,最後湊足一支冰淇淋的錢,換來對於我們來說小的不能再小的冰淇淋,冰淇淋在我們四隻手中間享受著“旋轉木馬”的樂趣,卻同時遭受著我們血盆大口無底洞的威脅,眼看著冰淇淋一點一點變小,我們最終會因為誰多吃那麼一點點而你追我趕;我們會在有星星的夜晚,毫無顧忌的躺在人工草坪修飾的操場上,數著天上的星星,一起暢想著未來;我們會輪流早早起床,一路狂奔到教室占位置,隻為占到地理位置最優越的位子,也正是如此,每每上課,班上最優越的四個位置總是齊刷刷坐著我們四個人,中間且最能吸引老師目光的第二排,似乎成為我們的專屬,而我們對此也總是充滿占據敵人512高地的激動;我們會為爭搶穿同一條長裙而聲嘶力竭,女孩子都是愛美的,穿漂亮的裙子也是女孩子獨有的專利,而我們中間常常是因為我打著姐姐不能欺負妹妹的旗幟,總會成為最後的“勝利者”,而她們也總會順著我;我們會在周末時間一起奔到老大家,賴著尹媽給我們做好吃的,賴著尹爸帶我們去遊樂場玩兒;我們會一起惡作劇,隻為打發掉那些執著於老二嘉嘉的追求者,即使一次又一次被導員警告被點名,可我們依然樂此不疲,一起“尋歡作樂”······
好不容易從高考的枷鎖中解放出來,我們都任性的釋放著自己已經被束縛很久被壓迫很久的所謂的90後的放浪形骸,以實際行動證明著90後的定義。然而,我們也成為了90後第一批老去的青春祭奠者。
有時,我們會在一起回憶著自己兒童時候的快樂,每每回憶過去,總會充滿現在難以得到的美好與單純的幸福。
對於老大來說,有些東西對她來說是陌生的,有些事情對她來說難以想象的,我們總是嘲笑她童年是多麼的悲哀,取笑她城裏人的童年是多麼的淒淒慘慘戚戚:
小時候,我們會像被關在羊圈裏很久,突然某一天被主人放開跑出來的山羊羔子,在農村特有的陽場上,奔跑於各家各戶高高堆起的小麥秸稈堆之間,此時,總會爆發出火藥味十足的挑戰,小夥伴們總是會拉開比賽,看看誰最有本事一下子衝到陽場裏那座不知是誰家的最高麥垛的頂上,往往那個能一下子衝到頂的孩子,就會成為所有孩子的征服者或者“頭兒”,獲得所有孩子的敬仰。正當所有孩子沉浸在比賽的認真中時,遠處總會傳來某些大人帶有威脅的喊叫聲,遠處總會若有若無的顯現朝著陽場匆匆奔來的身影,此時,孩子們總會像炸開了鍋一樣一哄而散,各回各家各找各媽,喘著粗氣遲遲到來的麥垛的主人,隻能看著亂哄哄的“犯罪現場”氣得直跺腳,卻無可奈何。對於陽場裏撒開歡兒的孩子,穿梭於各家的麥垛,獲得的隻是無盡簡單的快樂,而對於那些大人來說,這一堆一堆的麥秸稈卻是自家準備過冬的糧草,麥秸稈可以用來生火烙煎餅,一直以來,靠山吃山的沂蒙革命戰區正是借麥秸稈作柴,備下了一缸又一缸來年開春的食糧;麥秸稈也可以用來充當農村特有的自製“席夢思”的填充物,這種特質的“席夢思”冬暖夏涼,比現在充斥著黑心棉的各路“席夢思”好上一千倍一萬倍,而這種特製“席夢思”也是祖祖輩輩老人所喜好的;麥秸稈,特別是經過加工的麥秸稈,可以用來充當牲畜過冬的糧草,隆冬之際,山荒野荒的,特別是下了雪的時候,舀一瓢被粉碎的麥秸稈,再加一瓢由地瓜曬成的幹粉碎碾成的碎渣,加點水,一攪拌,即可成為那些牲畜的美味佳肴。麥稈對於農村人來說有著不可或缺的作用,但對於孩子來說,那就是現在城裏孩子熟悉的“遊樂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