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情是樁悲劇,必要以死句讀。
梁語生說,等你一段時間,然後在你終於的杳無音信裏,在時光的溫柔衝刷裏,將你縮成心路上一條淺淺的紋。
關初楚說,深情和諾言,幻覺裏盛開的一場煙花,可餘下的隻是灰燼。情到濃時情轉淡,世間的事情,到最後都不過如此。靈魂在麽一個刹那血肉相連,但是一轉身,已經麵目全非,有什麼敵得過時間,遺忘或者死亡,不過如此。
方明同說,遺忘便可以輕易得到幸福,可是我始終學不會。
蘇墨靜說,這個世界上,並非付出就該有回報,你的信任,付出、愛或不愛,其實都隻是一個人的事情。隻是一切的領悟都太晚了。正文“你…。你是誰!不要再過來了,不然我喊人了…。嗚嗚…。求求你了,不要!不要過來!…。”。
“嘖嘖!這小妞長得真不賴,嗯…真香!讓我好好嚐嚐…。”。
“我們分手吧。”。
“嗚嗚…。嗚嗚…。”。
睡夢中的關初楚哭醒了,然後,扭亮台燈,吸吸鼻子,下床,來到窗前、拉開窗簾、打開玻璃窗,任夜風撫摸她那張清秀漠然的臉頰,然後,等夜風吹幹臉上的淚漬,再然後,合窗、放下窗簾、轉身、上床、幹吞一粒安眠藥,然後的然後閉上眼睛,努力讓自己睡著。
這一係列的動作她已經做了好多年。
有時她嘲笑自己像個癮君子,如果沒有安眠藥也許她就像一顆不眠的星星。
每到深夜來臨,那些往事就像電影情節一樣一遍又一遍地播放,她努力讓自己扮演一個路人的角色,置身事外,隔岸觀火。
第二天清晨準時起床,晨跑、洗澡、吃早餐、化妝,然後騎自行車去三中上課。
方初楚,大齡剩女,市中普通中學一名英語老師,背景不詳,善良易處。
在外人看來,方初楚隻是一個長相中上等的簡單女孩。
是的,這也隻是表麵上而已,連她自己也很滿意自己如今的形象。
或許,隻是在午夜夢回時分,往事提醒她,那些不堪回首的過往。
往事一
初楚的童年是灰色的。
父親嗜賭如命,隻要有賭場的地方都會有他的身影,而且每賭必輸,但即使這樣仍然死性不改,把家裏的積蓄一點點地掏空。
母親是個容貌出色的女人,周圍的男人都會對她虎視眈眈,女人們總愛出於嫉妒而在背後說她的壞話,連帶著小夥伴們也會遠離自己。
別人的童年都是溫暖幸福的,有夥伴的嬉戲歡笑聲,有父母溺愛的撫摸。
然而初楚的童年裏,隻有不同的陌生麵孔帶著鄙視咒罵從自己家裏搬東西,不停地搬,直到家裏變成了一個空殼,還有父親在一旁的卑微賠笑,母親絕望地抽泣。
後來父親變得暴怒無常,在賭桌上輸錢後,回到家就拿母親出氣,一開始母親還會反抗,也就會大吵大鬧,時間長了,母親也就一聲不吭,任憑他像頭禽獸一樣發泄怒氣,然後留下一身猙獰的傷口。
這樣的情況維持了大概半年的時間,母親的娘家人一直勸母親離婚,可是母親卻隻是看著初楚,那時的外婆會無奈地長長歎息一聲。初楚那個時候一直搞不懂外婆一家為什麼都不喜歡自己,還有那時外婆的歎息,以及母親為何忍辱負重,直到多年後,她才明白,凡事都有因果。
在初楚的生命中,她永遠都忘不了那一天,母親笑容有多明媚,像個初戀的少女一樣,她出奇地溫柔對待自己,給自己買了一個美麗的芭比娃娃,那初楚既驚喜又害怕,她驚喜自己也能像其他女孩子一樣擁有一個屬於自己的芭比,又害怕這一切隻是一個美麗易碎的夢。
後來,初楚睡著了,在夢中她夢到母親哭著對自己說對不起,然後母親和一個陌生男人手牽手地跑遠了,他們的背影愈來愈遠,初楚想問母親為什麼要說對不起,還有那個男人是誰。
她想問,可是無論怎麼用力,就是發不出聲音來。
耳邊好像很吵,還有人搖晃自己的身體。
她想擺脫這些,可是怎麼做都沒有用,猛然間她睜開雙眼發現父親怒氣衝天的臉就近在眼前,還沒等她反應過來,父親奪走她手中緊握的芭比,揪住她的頭發,滿口酒氣地問:“你媽去哪了?昨夜去哪了?還有這個東西是從哪來的?…是不是你知道她和哪個男人鬼混,被你發現了,這個是用來封口的?……嘖嘖,真笨!她以為她的那些不要臉的事就沒人知道麼?……”。
初楚一時反應不過來,母親一夜沒回麼,昨夜她不是一直在自己身邊看著自己睡覺的麼?。
她還沒想明白,父親又劈頭蓋臉一巴掌,打得她的臉如火中燒,“去!給老子做飯去!老子都餓了一天了!…。”。
從此噩夢循環,母親自那天後,再也沒有出現,像人間蒸發了一樣,父親還是嗜賭如命,她也經常挨打。七歲的初楚沒有母親了,家裏的一切家務都是她的了,她早熟的不像一個孩子,即使父親打在她身上的緶子又多疼,她也不吭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