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1引

(我叫胡離,至於這個名字的由來,我就不細細道來了。這個名字是我那半吊子道士師傅給我取的名字,胡離,有諧音狐狸的意思。可能是他希望我狡猾一點?)

兩歲的時候,胡離被人販子用五分錢的糖墩兒騙走,拐到了貴州黔東南的一個偏僻山區。那是83年,正值冬季,貴州黔東南這個地區恰巧迎來入冬的第一大雪。

這個不是很專業的人販子在山裏麵硬是迷了路,找不到買主,又在雪中的山路上狠狠地摔了一跤,以至於開始對胡離展露獠牙,那副擇人而噬的摸樣,對當時兩歲大的胡離來說,完全不具備任何殺傷力。

胡離一臉童真的看著這人販子,伸出兩隻粉嫩小手,用蹩嘴的稚嫩聲音說道:“糖….糖…”

這人販子終於忍無可忍了,這一路從四川跑到貴州,花了好幾十人民幣,途中還要將胡離照顧得妥妥當當,沒挨餓受凍,到頭來卻是連買主都找不到。那個信息不靈通的年代,又在前不著村後不著店的荒山野嶺,連個鬼影子都沒有。

啊…人販子對天狂吼,發泄著心裏的鬱悶。胡離卻是咯咯的笑著。

“小哥,這荒山野嶺帶著個孩子,要小心啊。”

就在人販子發泄的時候,一個穿著一身白衫,長得清瘦的中年男人從山路拐角冒出頭來,貿貿然的說了一句。

這中年男子手持長竹竿做成的帆,留著一撇山羊胡,一邊說話一邊用手捋著胡子,很有一番仙風道骨的意境。

這人販子想來是走南闖北見多識廣,像是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連忙三步並作兩步,抱著胡離朝這中年男子跑去。

“道長,可算是見著個活人了…啊呸…”

這中年男子一臉人畜無害的笑容,揮揮手,打斷了人販子的話,笑道:“小哥不用自責,在這荒山野嶺,倒是見著個活人也不是容易的事。”

人販子幹笑著,一邊不留痕跡的打量這手持布帆的道士,一邊開口說道:“道長,這裏是不是鳳凰嶺?這落日村還有多遠?”

中年男人皺了皺眉,用手指了指東邊,笑道:“看來你是走錯了路,這鳳凰嶺在東邊,從這裏過去要翻過前麵的三個山頭,下到山腳下就是日落村了。”

人販子順著他手指的方向看了過去,這中年男人說的三個山頭,都已經披上一層銀裝,一個比一個高,人販子咕嘟一聲咽了口口水,鼻子抽動著,立馬變成一張苦瓜臉,看了看胡離,再看看這中年男人,當時就泄了氣。

這中年男人見這人販子一臉無奈和沮喪,想了想,說道:“這大雪天要去日落村是不行了,我就住在這山頂上,你就跟著孩子先來避一避算了,雪停了再去也不遲。”

現在也沒有別的辦法了,人販子別無選擇,隻能答應下來,抱著胡離跟著這男人小心翼翼的上了山。

這貴州山多,平常下雨都濕滑泥濘的山路,下雪天更是舉步維艱,這人販子心裏跟明鏡兒似的,就是雪停了,想要去日落村也不太可能,這山高林密,一不小心腳下打滑摔下山,就是不死,想要爬上來也是個天大的難題。這人販子就在心裏尋思著,看看這個道士打扮的中年男人家裏有沒有老婆孩子,要是沒有,自己就把這孩子賣給他算了!

好不容易爬到山頭,在一塊比較開闊的平地上,坐落著一間寒酸的茅舍,竹子牆壁,茅草房頂,在寒風中嘎吱作響。

中年道士帶著人販子和胡離進了茅舍,打開屋裏火坑的餘火,添了些柴火,驅散了寒氣,總算變得溫暖起來。

人販子打量了一番茅舍的格局擺設,很簡單,一張木質的破敗飯桌,一張單人床,簡單被褥,茅舍四周貼著繁複晦澀的符咒,在火光的映襯下閃爍著光芒,陰深得嚇人。

可能是環境所致,胡離嗷的一嗓子就哭了出來。這人販子手忙腳亂的哄了半天,就是不能讓胡離停下來,一生氣,就是一巴掌甩了上去。

啪…這一巴掌在胡離的臉上留下五道手指印,哭聲沒有停下,反而變得更大。

這道士眉頭深鎖,伸手握住了人販子的手臂,嚴肅說道:“孩子還小,這麼打會打出毛病來的,這親生娃兒誰舍得這麼打?”

道士的手臂堅實有力,讓人販子動彈不得,人販子終於服軟不在較勁。放下手,尋思了半天,還是開口說了實話:“這娃子不是我親生的。”

“看出來了。”道士一邊撥弄著火坑裏麵的柴火,一邊淡淡的回答。

這黔貴地區,在這個年頭,人販子多如牛毛,用兩塊糖就能拐騙到孩子,賣到偏僻地區,給一些沒有生育能力的夫婦,道士經曆得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