旭日東升、漫天的鴻輝,照耀在離火宮的房頂上,讓這片石質建築群閃耀著點點金芒,顯得非常的莊嚴祥和。
大殿前的那柄石劍投射出一道狹長的黑影,正隨著朝陽的升起而逐漸變短,猶如一方日晷,細數著時間的流失。
一道人影從天而降,直接落在了石劍之上,盤膝而坐,冷眼掃過下方的青石廣場,神態莊嚴肅穆。
忙碌的人們立刻停下了手裏的工作,猶如發了瘋般朝那裏湧去,生怕因動作慢了而占不到一個好位置。
然是如此,卻也一點都不嘈雜,隻有那無數雙鞋底飛快略過青石板的輕聲。
感覺差不多了,石劍上的人影慢慢合上了雙目,唇齒輕動,開始講經說法。
屠雲放下了肩頭上的水桶,躲在廣場的一個旮旯角,扶著柱子偷偷的仰望著那個石劍上的人影,眸中滿是羨慕。
自從七歲時被確認為天生體質殘損、是不能修煉的廢人後,他對變強的渴望就隻能發泄在這種偷窺的舉動中了。
這種舉動已經持續十多年了,看著這一代代不斷晉級、不斷更新的淬體期人員,屠雲的內心既羨慕又嫉妒,憤恨自己為什麼沒有這樣的機會。
很多時候,他都按捺不住內心的痛苦,在夜深人靜後學著他們的樣子,偷偷修煉。但,這一切沒有任何收獲,還給自己造成了累累傷痕。
傳道人隻是例行公事,說話間連眼睛都不睜下,根本不在乎別人是否聽懂。但下方的人們卻聽得異常認真,一字一句的烙進了腦海裏。
就在此時,一個肥碩的身影悄悄的靠近了屠雲,站在他身後,臉上神色怒極反笑。
“廢人!”
背後傳來一聲暴喝,驚了屠雲一跳,猛然轉身看去,表情一怔,眼神意識的逃避了下,立刻解釋道:“李管事,我..。”
“哦你他媽個頭,老子叫你幹什麼來了!”
李言雙眼暴怒,盯著屠雲唾沫飛濺的大罵道,看神情大有要收拾他的舉動。
屠雲默不作聲,對他的罵聲隱忍於胸,挑起身旁的一對水桶,飛快的朝山下跑去。
“你******最好給老子快點把那些水缸挑滿,不然看老子怎麼收拾你!”
聽到罵聲,屠雲小跑的步子頓了頓,瞥了眼身後,咬了咬牙,有憤無處泄。
李言怒視著他的背影消失在廣場的盡頭,鄙夷的吐了一口唾沫,這才哼著小曲朝大殿後麵走去了。
直到黃昏時分,屠雲才結束了一天的辛苦,拖著疲倦的身軀朝山下的石村走去。
和村上大多數人家一樣,他的家隻是幾間石頭堆砌的草頂房子,也沒有什麼像樣的家具,貧寒而簡陋。
院門口的水缸前,屠雲照了照自己的儀容,努力表現出一副精神煥發的樣子,把那份苦累通通藏在心底。
屋內傳出幾聲急促的咳嗽,讓他神色一驚,趕緊急行了幾步,進了屋。
裏屋,一個中年男子背對著房門蜷縮在炕上,其人長發枯黃、骨瘦如柴,一床打了無數補丁的被子半掩著他的身軀,隨著咳嗽而在腰背處上下抖動。
“父親,你還好吧?”
屠雲幾步就跨到床前,急切的問道,趕緊為父親把被子拉回肩頭。
屠子敬翻身,抬頭望了自己兒子一眼,淡淡一笑,“老毛病了,好又不好、死又不死,半死不活的盡拖累你。”
屠雲為他壓了壓被子邊緣,免得透風而不保暖,柔聲道:“父親,別這麼說,在這個人命如草菅的世間、活著就是莫大的幸運!我一直堅信,總有一天您會再站起來的,拿回您失去的一切!”
這話屠子敬已經不是第一次聽他說了,不過思緒還是出現了短暫的失神,偏頭望了望窗外,那浮光掠影的過去飛快的閃過眼前,不覺間眼角就有些濕潤了。
他本來是天璣宮的一名執事,雖談不上是什麼大人物,但也有份讓人敬重的氣節。十幾年前的一次對外戰役中,他身受重傷,經脈俱損,落下個下半身癱瘓的頑疾。
而這個世界向來是崇拜強者的,沒有人會憐憫一位傷重的敗者,就算你曾經有著多麼英勇的壯舉,也會慢慢被世人遺忘,最多也就剛開始的時候會大加讚賞你的行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