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24章 斬斷情絲(1 / 2)

晚飯時,袁徐清將一紙條悄悄塞入青若水手中,輕湊她耳邊道:“回屋後再看。”青若水誤以為他這是親近之舉,不由得臉生緋紅,心花怒放,回到房間小心翼翼將那紙條攤開,上麵寫著“今日亥時傲山園假山旁見”。字體清秀,同他的人一樣瀟灑俊逸。青若水隻覺胸口鑼鼓捶動,跳的猛烈。如此看來,他終於將自己的心意收下,這一相約定是為了盡訴相思。

青若水想到今夜將是定情之約,不由得緊張起來——如此重要的時刻,總要精心打扮一下。可她自小山野長大,不施脂粉,除了腕上的玉鐲子也沒了別的首飾穿戴。不知如何是好之時,她望到了周貌文所留的小木匣,趕忙拿過來取出秋白羽所留的簪子,仔細梳理了頭發,插上簪子,那顆油黑的珠子浮著淡淡的光暈。她望望銅鏡的自己,雖不至絕色,卻也比先前美豔些。隻是唇色泛白不夠嬌豔,她用力咬住嘴唇,再輕輕一啟,嫩紅色迅速漫滿雙唇,竟與塗了胭脂無異。她星眸閃動,衝鏡中的自己微微笑道:“這樣正好!”

亥時未至,青若水已秉著燈籠往傲山園走去。心中星火搖曳,雖是寒冬,卻覺眼前桃花陣陣,紛飛迷離。遙遙望見那假山邊有忽明忽暗的燈火,想是袁徐清已在等候,她心尖一喜,加快步子奔過去。見了袁徐清那挺拔的背影,收斂步幅,頷首羞澀走到他麵前道:“袁大哥.你怎麼這麼早就來了.”

袁徐清並沒回答,瞥了眼假山後麵的枯草叢,吞吐道:“青師妹.我有話要跟你說.”

“青師妹?”青若水有些疑惑,私下袁徐清從未這麼稱她,聲色冷淡客套,竟含疏遠之意。她隻當自己離得太遠,看不清他的麵容,提步朝他走近了些,昂起頭欲看清他的表情。這一動作,二人的臉一下貼近,袁徐清自然害怕被炎盈看入眼中,慌忙退了幾步,垂頭拱手道:“請師妹自重.”

青若水有些吃驚:“自重?袁大哥.你怎麼了.你叫我來此相見,難道不是因為你已收下我的心意了嗎?”

聽這話,袁徐清想到那日於溪花亭的對話,想到那裝著“念緣茶”的香囊,趕忙從袖袋中將其掏出,塞到青若水手上道:“對不起.青師妹,這心意.我不能收。”

這話和青若水預想中的情意繾綣實在相差甚遠,頭上似有一盆冰水澆灌下來,不禁的渾身一抖,追問道:“袁大哥,我不明白.難道你心裏對我.”

草叢中傳來悉悉索索的聲音,袁徐清心上一緊,實在是想早點“交差”。他吞咽下滿嘴的口水,索性來個快刀斬亂麻:“青師妹,對不起,我隻是遵循師父的囑托來照顧姑娘。我沒有親人,你在我心裏就如同妹妹一般,除此種兄妹之情外絕無其他非分之念了。”

他低著頭不看她,神色淡然禮貌。

青若水腦中空白一片,腿上陣陣發軟,像是跌進萬丈深淵,身上的一切都匆匆下墜。他的話回蕩在這深淵裏,打在堅硬的懸崖峭壁上,幻化成箭羽射穿她的心。他的聲音有多鏗鏘,那些利箭就有多無情。

空白許久,她有了些微意識,仍是掙紮:“可是.可是袁大哥.在白貌山為何要為我擋劍?我落入獸洞那日為何要徹夜找尋?”青若水紅著眼,死死盯著袁徐清,她不相信那張溫柔暖和的臉能如這三九寒冬一般說結冰就結冰。

“那真的都是出於兄妹般的照顧,更是為了不負周師叔的臨終托付,未想讓師妹生了這麼大的誤會,的確是袁某太不知輕重,望師妹諒解。”他的言語間沒有絲毫吞吐遲疑,話越說越周全,身子也越退越遠。

青若水仍不願相信,袁徐清退一步,她就跟一步:“那日在溪花亭,袁大哥你不是說等武林大會以後再給我答複.今日我就當什麼都沒聽到,我們也沒有見麵,這一切都不算.行不行.”青若水近乎乞求,怯怯地伸手去扯袁徐清的袖角,寒風吹來,抓了個空。

“溪花亭那次,我不想傷了你的心,但我卻不能再讓師妹你深陷其中了。青師妹,這一切都是我的錯,若以後師妹還有什麼需要的盡管找我,我一定會遵從周師叔的囑托好好照顧師妹你,但也僅止於同門間的照顧。”袁徐清仍是低著頭,他雖知道自己的話太過傷人,可那枯草叢後有炎盈在偷聽,些微的曖昧不清也會招來麻煩。

“我不信.我不信.袁大哥.”青若水已泣不成聲,半鞠著身子,甚是可憐。她忽然一揚臉,絕望的問道:“是不是因為我娘.你才這樣.”

袁徐清搖搖頭,見她哭得這樣傷心騰起些不忍,可他還能說些什麼,話已至此,如覆水難收。他忽的想起周貌文臨終前的叮囑,終覺愧疚,他錯在明知青若水有意,還一而再再而三地誘她深入。如今還要手起刀落,生生將她的情絲斬斷。可再一想,這麼做雖說會讓她傷心些日子,總比糾纏不清來得爽利。

二人僵持之際,傲山塔方向忽然亮起火光,接著傳來震天的鳴鑼之聲,這是清樞派用來傳遞危險警告的方式。隱隱聽見幾個清樞弟子放聲高喊:“毒王女的人!毒王女的人來偷襲啦!!”

袁徐清大驚,怎還有心思顧念眼下的兒女情長,著急說道:“青師妹,事有危急,我們改日再談!”便轉身要走。心如刀絞的青若水一把抓住他的胳膊,傷心道:“袁大哥,明晨後山溪花亭!不見不散!”袁徐清一心想著門派安危,點頭應付了下,一個箭步沒入了夜色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