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太後昏迷的時候就時常在想,如果他們寒家沒有遇見到納蘭硯,那該多好啊。
如果她的夫君寒鴻宇沒有遇見納蘭硯的父皇,那麼他就不會答應納蘭硯的父皇出世為官,就不會與納蘭殞為政敵,就不會在納蘭殞的逼迫下辭官歸隱,乃至最後的被納蘭殞殺害。
如果寒鴻宇不被納蘭殞的人殺害,寒滄笑就不會出來報仇,他就不會遇見納蘭硯,也就不會愛上納蘭硯,更不會像現在這般人不人鬼不鬼的活著。
如果沒有遇見納蘭家的人,她的夫君寒鴻宇就不會死,像今天這樣的合家團圓的日子他們一家三口便會一起坐在桂花樹下,一邊吃著月餅,一邊笑談人間的趣事。
如果沒有遇見納蘭家的人,這個時候寒滄笑已經成親,那個人不一定得非是夏迎妗不可,她應該是一個能讓她的兒子寒滄笑動心的女子,他們應該已經了可皮滿地跑的孩子,簡單而又快樂的生活著。
納蘭硯家對於他們寒家而言是個逃不開的劫,遇之則隻有被其毀滅。她的夫君父親寒鴻宇如此,她的兒子寒滄笑一也是如此。
“臣妾見過皇上,見過母後。”走到寒滄笑的麵前,納蘭硯朝他們二人微微欠身行禮道。
“硯兒平身。”寒滄笑起身將納蘭硯扶了起來,然後又拉著納蘭硯到他的身旁坐下。“硯兒,今日是家宴,隻有你和我以及娘,就不要太過客氣,我們今晚過一個像平常人家樣的佳節吧。”
“平常人家?”什麼意思?納蘭硯不解的皺起了雙眉。
“平常人家的意思今天母後不是太後,我不是皇上,硯兒也不是大皇後,我們是一家人,母後是娘,我是兒子,而硯兒則是媳婦。”伸手將納蘭硯皺起的雙眉撫平,寒滄笑輕笑道。“所以,硯兒,今天你就喚娘為娘,喚我為寒吧。”
“娘?”剛被寒滄笑撫平的雙眉再次皺起,納蘭硯不解的朝太後看去。今天演的是哪一出啊?太後不是一直看不慣她,不承認她這個兒媳嗎?怎麼會同意她叫她娘呢。
“恩,來了。”出乎納蘭硯的意料的是,太後接受到納蘭硯疑惑的目光並未發怒什麼的,隻是不習慣的皺了下眉,然後點頭答道。
“硯兒,最近很辛苦吧,看你都瘦了大一圈了。”將納蘭硯的雙手拽在手裏,寒滄笑心疼的朝納蘭硯問道。
“回皇”
“硯兒,是寒。”寒滄笑修長的食指點在納蘭硯的唇上,輕笑著搖了搖頭糾正納蘭硯道。
“呃,寒,寒。”久違的稱呼,讓納蘭硯有點不喜歡,最後卻還是在寒滄笑殷勤的目光下叫出了口。隻是當話出口的刹那,納蘭硯明顯的感到了自己心裏一顫,而那個寒字則一直在她的耳邊回蕩。
寒!寒!寒!
納蘭硯清楚的記得,以前她最喜歡做的事便是這樣一遍又一遍的喊著寒滄笑。
她的聲線不像其他的女子那般尖銳,而是帶著點嘶啞,有些低沉,給人的感覺像是溢滿了情趣。因此每當她這樣叫寒滄笑時,寒滄笑都會說她是在誘惑他,都會將她撲倒,然後吃幹抹淨。
時隔四年,她的聲音還是一如從前的嘶啞,一如從前些許低沉,聽得寒滄笑的心是微微一顫,恨不得立刻就過去將她撲倒。
“硯兒,你剛才想說什麼?”因為害怕自己的這個樣子嚇到納蘭硯,也是知道納蘭硯不會讓自己得逞,所以寒滄笑不得不硬生生的將那股想要將納蘭硯撲倒的衝動壓下,緊了緊被他握在手中的納蘭硯的小手,然後笑著朝納蘭硯問道。
納蘭硯與寒滄笑曾經是親密無間的夫妻,此刻寒滄笑眼裏的意思她又怎能聽不懂呢,於是她有些躲閃移開與寒滄笑對視的雙眼,同時手也掙了掙,試圖從寒滄笑的手中掙脫出來。
“哦,我是想告訴寒&8226;&8226;&8226;&8226;&8226;&8226;&8226;寒,我沒事,朝廷的事我還可以應付,寒不用擔心。”
太後沒有找納蘭硯發難,而席間寒滄笑又對納蘭硯倍加嗬護,於是有史以來納蘭硯第一次安靜的跟太後用完晚膳,第一次沒有在爭吵中結束。
晚膳之後宮女將食物褪去,在長桌上擺弄了各式各樣的月餅,太後因為之前晚膳時吃得很多,因此便沒有吃幾個月餅;
而納蘭硯又因為被今晚的氣氛給繞暈了,所以不管是之前的晚膳還是現在的月餅,她都有種食之無味的感覺。
倒是寒滄笑,不但是晚膳還是月餅,他都吃得很開心。在太後因為身體疲憊而早早進了慈寧宮後休息後,他還拉著納蘭硯去了禦花園賞月光聞桂花香,整整一個晚上他都沒有放開納蘭硯的手。
鏡夜四年六月十六巳時(早上十點多),太後駕崩,甕於慈寧宮,死時神情安寧。
彼時寒滄笑合納蘭硯才明白,原來昨天太後不是真的好了很多,而是回光返照。
“硯兒,可不可抱抱我?”步伐不穩的離開太後的床邊,寒滄笑走到納蘭硯的麵前,乞求的朝納蘭硯說道。
“我,”習慣了強勢和霸道的寒滄笑,這一刻脆弱的寒滄笑讓納蘭硯閃了眼,同時也不習慣的後退了一步。
“硯兒,我求求你,我求求你抱抱我,隻要一刻鍾。硯兒,隻要一刻鍾就可以了。硯兒,可不可以抱我一刻鍾?”寒滄笑痛苦的朝納蘭硯乞求道,一雙幽深的眸光中已經布滿了迷霧。
都說男兒有淚不輕彈,看著此刻寒滄笑脆弱的樣子,看著此刻寒滄笑蘊滿淚痕的雙眼,納蘭硯的心突然一揪,然後是身體快自己的腦袋一步走到寒滄笑的麵前,並伸手將寒滄笑抱了個滿懷。
“硯兒。”將頭深埋在納蘭硯的頸脖中,寒滄笑緊緊的箍住納蘭硯的細腰,好似要將納蘭硯整個人都要擁入他的身體內似的。“硯兒,硯兒,硯兒。”
“我,”脖子上一陣灼熱,納蘭硯明白,那是寒滄笑的眼淚,於是心再次一揪,抱住寒滄笑的雙手也不自覺的加重了力道。“我在,我在,我在。”
“硯兒,我隻有你了,答應我,不要離開我。硯兒,答應我,永遠都不要離開我。硯兒,我隻有你了,我隻有你了。硯兒,我真的隻有你了。硯兒,我隻有你了,硯兒,硯兒,硯兒。”
寒滄笑自太後死後便消沉了好一段日子,直至南方再次傳來兵敗的消息,直至百官一起進諫上言讓寒滄笑上朝主持朝政,他才再次坐到那把已經隔了好幾個月的龍椅上。而此時已經是九月,秋天已經徹底到了,枯葉滿天飄飛的季節。
“傳朕旨意,三日後朕與大皇後禦駕親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