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麵的人本來平時就過度勞累而又營養不足,這在平時自是可以熬過去,可下層的人最是經不起折騰,一有點大災大難,根本無力應對,雖說當時吃了藥躲過一劫,可那時,他們身子根本就沒得到什麼補養,再說,也沒有什麼來補養。
大旱一到,莊稼已是大半遭殃,隻得靠家裏的餘糧勉強度日,農家人最是在意收成,一看收成無望,心裏難免心急如焚,如此下來,身子自是撐不下。
那一天,扶原父母把扶原叫到了床前,又特意叫來了蘇老丈,似是有什麼話要說。於是扶原慢慢扶起了父母,等他們坐定。
男主人說道:“老丈,你應該也看出來了,我和孩他娘也沒幾天了。”
“爹,胡說什麼啊?”謝扶原急道。
男主人揮了揮手,繼續說道:“我們這個村子,經過這一場瘟疫,看來也是存不下來了,看在這五年的份上,老丈您可否幫個忙?”男主人慢慢看向老丈。
老丈急忙道:“哪裏話,有事你盡管說。”。
男主人抬手先是一謝,後緩緩說道:“我們走也就走了,隻是隻有扶原這個孩子忘不下,希望您明天能帶他離開這個不詳之地,我們不求他能大富大貴,隻求他能長達成人,好好活著”。
老丈一聽,雖是見多分離,可一到亊上,難免也有點心酸,“謝兄,你放心,我雖沒多大本事,但也會帶他離開這裏,讓他好好活著,長大成人”。
扶原父母一聽,沒有多說,轉身向老丈鞠了一躬以示感謝。
這邊,扶原母親已是拿過一個包袱遞到扶原手中道:“這裏麵有五兩銀子,是存著給你娶媳婦用的,家裏貧困也沒留多少錢,這些你拿走,等你長大了,如果有女孩不嫌咱窮跟咱在一起,就好好對人家,好好過日子,等有機會了,就領到我們墳前,讓我和你爹也看看咱家媳婦和孫子”。
“娘,你說什麼啊,我明天就拿這錢去潁州城,給你和爹找大夫,買補品,你們一定沒事的。”扶原哭道。
“傻孩子,這五兩銀子夠幹什麼啊,先不說這點錢不夠買什麼東西,人家大夫都不會出城,但這對你來說可就是救命錢了”。
縱然,謝扶原百般勸說,又央求蘇老丈幫襯,謝氏夫婦都隻是搖頭不許。
生活有時就是這麼絕望,或許正是因為過早的接觸了絕望這種東西,後來的許多,謝扶原也是能夠挺過來的了,隻是絕望所帶來的那種痛苦是什麼時候都改變不了的?
當清晨敲門發覺不對勁的時候,謝扶原已是懵了,就隻是愣在哪裏,呆呆的不知所措。還是蘇老丈強忍住情緒,辦完了謝家夫婦的葬禮。說是葬禮,也隻是在村子裏能動的人的幫助下,入館下土而已。
謝扶原隻知道,那一天,他隻是在哭,一直在哭。後來,怎麼和村子裏的小夥伴分的別,怎麼跟著蘇老丈出的村,他都一概不知。他隻是覺得,天昏地暗。
再後來,蘇老丈和謝扶原輾轉流離,終於是來到了藍州城。此時,恰好藍州風家招下人,謝扶原就報名進了風家。
本來,蘇老丈是不想扶原入風家的。因為以前雖貧窮,但好歹有房可居有地可耕是平民自由人。如今,一進他人大門,就將是他人奴仆。奴仆可能比平民賺的錢要多,可為人的尊嚴就要差遠了。隻是,當時四處流離,能有什麼更好的選擇。
而謝扶原亦是打定主意要去。
因為,謝扶原覺得,這時一樁公平的交易。因為,這能讓他和蘇老丈活下去。而如今,他要的恰恰就是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