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城,初夏,繁夜
墨白拖鞋沉重的箱子,走在安城的大街,每一步,都印染著孤寂的氣息,格外襯得都市繁華,燈火闌珊,少年身形單薄,著白衣,袖口卷起,被劉海微微擋住的眼睛似有星光點點,印滿水汽,煢煢孑立。
若仔細觀察,還會發現,少年的手腕與右臉都微著青紅,或青或紫的淤痕被掩映在薄薄的衣料下,不似周圍膚色的透明白皙,手腕一側,還可見絲絲血跡。
可這都市裏人來人往,夜色是情愛的歡場,車水馬龍,群魔亂舞,沒有任何人注意到這清瘦的少年。
似是有點吃力,少年靠在路旁的欄杆上歇息,真是慘啊,墨白心想,環顧四周,這是居民區附近,有不少家長帶著小孩出來散步,一家人其樂融融的畫麵有點刺眼,這種事情,在自己家中,簡直就不可能存在,那個冰冷破碎的家,為了利益而結合在一起的一對男女,跟本就沒有什麼感情可言。墨白自嘲地搖了搖頭,自己還在奢望些什麼呢,現在這樣不已經是最好的結果了嗎,哥哥也去上了大學,自己對他們而言就是個拖油瓶,如今也終於被他們打發出來,想到哥哥,墨白的目光不由得柔和了更多,那個從小到大唯一對自己溫柔以待的人,那個會為自己扛下責罰的人,那個永遠把自己護在身後的人,墨白小時候原本時個頑皮的小孩,母親不必說,和天下母親一樣愛著自己的孩子,父親時個保守嚴肅的人,十分有商業頭腦,熨帖齊整的西裝更加襯得他氣場強大,可小小的墨白卻一點也不怕他,每到父親回家時,墨白總是撲上前去要爸爸抱,雖然有是候一身酒氣有點刺鼻,但望向自己的眼神卻很溫柔,總是小心的把自己拖起來,舉過頭頂,直到某一天,家裏來了一位把眼神隱藏在鏡片反光後的,看不清表情的人,隻依稀記的,那人的聲音清冷冰涼,不帶絲毫感情感,父親對他的態度也很客氣,他們在書房裏談隻了半個小時左右,期間還有瓷器破碎的聲響從裏傳來,後來,母親也被叫了進去,出來後,眼睛好像有點腫了,墨白記得不太清了,隻是母親之後就被送到了療養院,說是身體不大好的緣故,以及父親出來後看自己的眼神――那簡直就是看死人一般的神色,和多年以來的冷淡,給幼小的墨白留下了不可磨滅的印象。
頭還是有點暈,墨白臉色發白的按著太陽穴,果然,藥效一過去就被抓出來趕上安城的火車,就叫行李都給早就打包好了,搖搖晃晃的擠了五個多小時,身體還是受不了,何況自己身體並不很好,但奇怪的是,越是羸弱的身體越是擁有極強的意誌,肉體搖搖欲墜,大腦卻神思清明,保持這絕對的理智與冷靜,自己的對肉體上痛苦的忍耐反倒是極強,想到這,墨白心裏又不禁是苦澀,想到那間冰冷得讓人發疼的屋子,那些漆黑的鎖鏈伴隨濕暗的記憶,絞得人心裏疼痛不堪,這些年不早就習慣了麼,還在希冀些什麼呢?如今早些出來到真是個好事,逃離了那坐人間地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