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盤的月亮正入中天,月光如水,與河水相融在一起,寧靜而奇妙。
橋邊那棵垂柳依然彎著腰,大半個身姿都伸向河中,那長長的枝條浸泡在水裏,遠遠看去像一個長發少女正依在河邊,透著說不盡的婀娜多姿的柔美。
“咣咣……天幹物燥,小心火燭……”
一個更夫正慵懶地舉著一盞燈籠,慢慢地走過。
賈彪遠遠地看著,一種莫名的傷感襲來,仿佛昨天又重現……
那時他才十歲光景,雖然苟孝天精瘦,賈彪天生胖乎乎的,但兩個人天天形影不離,玩在一起。
就在這棵柳樹上,就在這個月亮天,就在這個時間點,一個更夫敲著竹梆子,從遠處漸漸地走來……
兩個人早早躲在柳樹上,借著濃密的枝葉遮掩了起來,用一把枯草穿上小孩的衣服,用一根長長的繩索綁在樹上。
“咣咣……天幹物燥,小心火燭……”
更夫漸漸地走近,走近……
他們沉住氣,緩緩地將“小孩”一點點放下,仿佛天外飛仙,飄然而至,懸在半空中停下。
果然,空氣瞬間凝固起來了!
更夫本來悠閑的腳步戛然而止,停止在那裏,“咣咣咣……”竹梆子急驟的聲音敲響,像突然來了一場臨時雨。
“吃吃吃……”兩個人壓低著喉嚨,捂著嘴笑了起來。
苟孝天輕輕推了賈彪一下,賈彪心神意會,緩緩地將“小孩”拉了上來。
更夫好像重重地緩了一口氣,朝著柳樹畢恭畢敬地作了三個揖,正準備繼續往前走。
但更夫剛邁開幾步,苟孝天搶過繩子,又輕輕地放下,“小孩”重新飄然而至,又懸到了半空中。
更夫又停下腳步,繼續急聚地敲著竹梆子,空氣是迷漫著一種讓人窒息的神秘緊張氣息。
半晌,更夫裏嘴念念有詞,
又半晌,更夫開始躬身參拜,
……
足足一柱香的時間,兩個人呆呆地看著更夫,倒忘了捉弄的事。
不久,隻見更夫把手中的燈籠、竹梆子一扔,“哇哇”大叫,抱頭逃竄而去。
兩個人才醒悟過來,見四下無人,於是從樹上溜了下來,雖然內心忐忑不安,但一起想起更夫逃竄時的狼狽樣,兩個人還是忍不住開心地笑個不停,然後各自回家了。
第二天,天剛亮,賈彪還在被窩中,外麵已炸開了窩,幾個家仆在議論紛紛。
“昨晚劉老漢遇到鬼了!”
“啊?”
“晚上在柳樹上遇到一個小孩,劉老漢怎麼使法也送不走,看來是來索命的!”
“唉,劉老漢也可憐,打了一輩子更,沒有想到老了,準備做到月底就不幹了,偏偏這個時間遇到了鬼,現在隻能躺在床上奄奄一息了,估計嚇破了膽。”
“明天賈家和苟家聯合起來,請高人過來捉鬼。”
“唉,這肯定要弄好,否則說不定哪家小孩要遭殃,被索命了去。”
……
“啊?”一種恐懼頓時迷漫到賈彪全身,怎麼也沒有想到本來是和苟孝天一起捉弄一下更夫的,根本沒有想到事情會變得這麼嚴重。
“怎麼辦?”睡意全無,內心忐忑不安,六神無主。
“得,去找苟孝天商量一下。”主意一定,於是一骨碌爬了起來,像一隻耗子一樣往外麵鑽出去,把幾個家仆嚇了一大跳。
“少爺,少爺!”幾個人追了出去,哪裏還見他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