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安城從來不缺少傳奇。往往舊的傳奇還沒有謝幕,新的傳奇就已經閃亮登場。勾欄巷弄,坊市衙門,總會在不經意間發生這樣那樣令人炫目的奇聞逸事,讓人應接不暇。用一個在京城待了一輩子的老人的話來說,那就是“真他娘的值了”。
故事聽得多了,也就逐漸失去了當初的那份好奇。當五品大員當街打架都不算稀罕的時候,能夠引起這些泰山崩於前而麵不改色的看客注意的事,也就不那麼多了。
不過有一件事,起於三十多年前,初時不顯崢嶸,直到十幾年前,才如發酵的老酒一般,一揭泥封,醇香撲麵而來。可若僅僅止步於此,京城百姓最多隻會感歎一段時間,不久就會被其他的新鮮事吸引了注意力,而不會像現在這樣炸開了鍋似的。
放榜那天,整個京城都沸騰了,不為別的,就為一個人,或者是這一家人喝彩。
方家又出狀元郎啦!
這個消息從禮部貢院的東牆根傳到京城最不顯眼的犄角旮旯,不過用了半個時辰。從洛安傳到全國上下,也不到一個月。
這個傳奇傳承了三十年,現在終於完整的呈現在了眾人麵前。人們忽然意識到這個傳奇的艱難程度,可能再過百年,都不會有人超越,而前提還是方家不會再繼續刷新紀錄。若不是方家這一代隻剩下了一個女子,隻怕.....
沒有一個人敢再往下想,隻能在背地裏悄悄說一句:“幸虧是個女子。”
因為這個女子實在是招惹不起,靠山硬不說,自己竟然也武藝高強,京城大大小小的紈絝子弟,排的上號的有一個算一個,哪個沒有吃過方大小姐的拳腳?到後來竟然發展到了想出門要先派小廝到方府門前查探清楚,才敢去青樓喝花酒的地步。方鳴鳳就是壓在全城紈絝頭上的一座大山,沒人能搬得動撬得動。
沒有哪個人的婚事會比方鳴鳳的更讓全城的公子們上心,就算皇親貴胄都不行。人人都盼著方大小姐盡快出嫁,卻沒有一個肯舍身入地獄。可想而知,若是把這位娶回了家,那自己真是腦門兒上和稀泥,活到頭了。
不過算來算去,有資格迎娶這位大小姐的,也就是那屈指可數的幾家。終於,還是有人憋不住,被自家老子嗬斥著去接近方小姐,可無一不是铩羽而歸。也有直接去方府說媒的,被小姐撞見,就被一路踢出了方府。這樣一來,就少有人敢再去觸這個黴頭了。
日子就這麼一天天得過且過地過著,不過紈絝們明白一個真理:方小姐一日不嫁,全京城就一日不得安寧,少爺們就一日不得快活自在!
終於,救星到了!當羽行風身著銀甲腰挎寶刀騎著駿馬入城的時候,人們忽然就明白了。哦,原來是這樣。以前大方向搞錯了,那妞肯定是喜歡這種類型的!難怪那些舍身成仁的兄弟們都入不得地獄,感情是沒找對路啊!
果不其然,不到一個月,就有風聲傳來,據說那方小姐已經表態,此生唯羽行風不嫁!
所有紈絝聽到這句話的時候,先是驚訝,繼而愕然,接著有些不知所措,最後無一例外皆是痛哭流涕。羽行風,草你大爺的,怎麼這麼晚才回來!
當晚,全城一片歡騰。秦樓楚館人滿為患,大小少爺們一邊喝一邊哭,恣意汪洋,宣泄著被壓抑了多年的情感。那婆娘可算是要被嫁出去了,回頭告訴自家老爹,羽府的禮錢,交雙份兒的!
可是他們都沒想到一點,那就是感情這事,從來都是雙方的。方小姐已經放出了話,就等著羽行風上門來提親。你說不為別的,就是為了咱洛安城全體公子的幸福生活你也必須去啊!門當戶對,郎才女貌,天作之合......你說你光棍兒一條不趕緊去提親每月初七望什麼城頭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