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郊野外,孤寂無人。
一條大路直通南北,大路兩邊是亙古不變的荒野。三兩棵細矮雜木點綴其上,形成了一幅詭異的風景。
今夜無月無星,連那橫行的秋風也靜寂了許久,隻有一點如豆的火光透過清冷的窗柩,成了遠近唯一的暖色。
路邊的這家野店裏,一個身著素色長衫的青年正在油燈下獨酌,喝得極慢。店家坐在壚邊早己睡熱,而他似乎也已不勝酒力,開始微微搖晃。
忽然,一道寒芒掠過,油燈無聲熄滅,而青年卻似恍若未覺。等到火光再次亮起時,店家己然身死。隻見他左太陽穴上淺淺嵌著一枚銅錢,力道把握的恰到好處,他甚至連身形都未動分毫,還是一隻手撐著腦袋抵在桌上。
青年手中把玩著一枚金錢。這金錢內方外圓,刃口極鋒利,在青年纖長白皙的指間來回翻滾,卻不能傷其分毫。他的桌前站著數十個蒙麵黑衣人,為首的竟是個身穿紫綢長袍,肥頭大耳作富商打扮的人。這人橫肉叢生的肥臉上長著一對三角眼,透著奸滑狡詐。他一隻手提著一把鐵算盤,另外一隻手卻籠在袖子裏,看不分明。
“大司空還是不肯放過我嗎?”青年平靜問道。
胖子笑道:“語塵公子說笑了。主公為何不肯放過你,你還不明白嗎?隻要你說出那《戰魔滅天訣》的下落,主公自然不會再為難於你。再說主公一直對你念念不忘,視你為人傑,如果你肯屈尊投入主公帳下,榮華富貴自然享之不盡,不比你現在東躲西藏來的舒坦?依你那嗜酒的脾性,到時候有多少美酒佳釀不夠你喝的?公子還是好好想想吧。”
“你追了我一路都未曾現身,今夜卻一反常態,莫非是那黑白子也來了?可你不與黑白子會合卻一人前來,應該是害怕他搶了你的頭功吧?”青年不急不緩微微笑道。
“你!”胖子臉漲得通紅,卻說不出話來,顯然是被道出了心中所想。
“你道行雖高,卻心胸狹窄,唯利是圖,攻於算計。這輩子也隻能做一個人下人,且不可長久。我勸你還是早點兒自殺算了。”青年抬頭看向華服胖子,右手卻在油燈的陰影之下緩緩伸向桌腿。
胖子怒極反笑道:“我與你這將死之人置什麼氣?你逃出幽都的時候已經身負重傷,這一路上又和寂風暗火兩衛不斷廝殺,早已是油盡燈枯,我勸你還是乖乖交出《戰魔滅天訣》,我留你全屍,與天德老狗團聚。”
“哈哈哈哈……”仿佛聽到了世上最好笑的笑話,青年大笑不止。“死胖子,我料這功法就算到了你手中,你也不會交給絕溟。留著它,我還有希望救出我爹。給了你,可就是肉包子打狗,有去無回不說,還得被你這條狗咬一口。”青年鄙夷道。
胖子怒道:“給我上!”身後數個黑衣人一閃而出,擊出手中兵器,同時飛向青年。青年不閃不避,依舊保持著坐姿,雖然麵帶微笑,卻有揮之不盡的鄙視。數件兵刃沒有像意料之中的那樣把青年釘殺在土牆之上,而是直接穿透了青年,勢頭未減半分直接轟在牆壁上,炸開一個三尺方圓的大洞。青年的身影竟漸漸模糊淡化,最終消失不見。
“鏡花水月之術!他跑不遠,給我追!”胖子一聲令下,眾黑衣人衝出野店,四散開來尋找那已是強弩之末的青年……
不遠處的一個木樁上,青年麵色蒼白的坐在上麵。過了好一會兒才緩過勁兒來。他緩緩站起身,對著木樁作了一揖,依舊順著大路,向南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