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後記(1 / 1)

眼睛一閉一睜,這一天就過去了。

年曆一貼一撕,這一年便過去了。

2009年在不期而至的金融風暴中到來,在滿世界一片恐慌忙亂中,倒是俺迎來了一樁不大不小的好事,俺的這本小書也魚目混珠,被印製了出來,加入了拉動消費促內需的行列。按照習慣說法,此書可算是俺老袁的處女作,盡管,早先發表的論文及參與編著的不算少。臨近花甲而發表處女作,此等類似老婦誕子的荒唐真讓老袁有欲說還休的尷尬。

那天,致電來新夏先生,告訴老人家有一樁非常幸福的美差讓其幹,先生好奇且頗有期待。待告之,讓其為俺寫序,且強調這是袁某五十七歲之處女作,此等榮幸非等閑之輩能承受。電話那頭先生啞然失笑。接下這吃力不討好的活計,諒是三分苦澀七分無奈。俺深知八十七高齡的來先生,平日裏仍是筆耕不輟,文債不斷;夏日裏的電腦前,那赤膊專注的身影常令慵懶如我輩無盡汗顏。但此序還真得由先生來寫,非是拉大旗做虎皮,而是欲借先生的文字來為這些年的那份情緣存一見證;俺的初生子便是老爺子的小孫子,疼愛還來不及,豈有推辭之理。還好,來先生閱稿未竟即匆匆來電,說了一番同樣讓俺汗顏的獎勉的話,此心遂稍安。

“不做公卿,非無福命都緣懶;難成仙佛,為讀詩書又戀花。”很喜歡袁枚的這副自撰聯。雖說五百年前是一家,俺也極欲攀附這位三百多年前的名士,但終是不敢。論才情,論成就,論名望,論福氣,百不及一,霄壤之別;卻由衷欽慕其那份難得的灑脫。熟悉的友朋中,徐雁、朱賽虹等俱是勤奮高產的主,生性懶散如我自然難以企及。加之才情欠缺,眼高手低,雖時有動筆,終難成佳編。

袁家有女已大齡,養在深閨人不屑。好在有諸多的熱心腸,幫著俺把這大齡閨女嫁了出去。雲英既嫁,撩開蓋頭,其中的環肥燕瘦就由人評說了。瘌痢兒子娘喜歡。私以為,其中的文字或有不足道,但聊可自慰的是,俺做文字的態度還是認真的,也還算踏實;雖喜新厭舊習性難改,但這些年關注的領域大體上還在中國圖書文獻史範圍。類同的題材不碰,人雲亦雲的話不說;材料的搜集求實,謀篇的切入鋪展,也努力想形成自己的風格。譬如,曆代剽竊史的探索,曆代版權史實的發掘,曆代圖書價格的研究等,在當時甚至至今都是有所創凡的。又譬如,對曆代征文征稿的探究,雖僅區區幾千字,但其資料的積累從上世紀70年代末的大學時代就已開始,由一則偶爾經眼的資料引發好奇,便留心積累;隻是沒想到,最終成文會在三十年後。即使是對中國讀書文化這樣寬泛的題材,也總是努力想有所拓展,有所創意,做自己的文字。一些篇章,雖刊發有年,但這次編輯時也盡可能做了訂正或增補新材料。

自小便有自戀兼自卑的情結,擔憂自己的文字是否會自覺不自覺的加入災梨禍棗的行列,給當今層出不窮的印刷垃圾再添新的汙染。感謝嶽麓書社熱心傳統文化的傳播,也拜托諸君多多包容。或許是內容決定寫作風格,或許因年歲越高越顯不拘,諸君不難看出其中行文風格之差異,或持重板眼,儼然學究;或恣意揮灑,時見花哨。這就是俺。O型血,射手座,眼鏡蛇;一個追求時尚又眷戀傳統的不安分的矛盾體。

遙看草色近卻無。杭州四月天,正是鶯飛草長,春色勃發。這本小書好比這春光裏的一棵小草,沒有花香,沒有樹高,也不夠喂飽一隻小羊或小兔;但得以在春風麗日下搖曳舒展,襯托這姹紫嫣紅,也是一種幸福和滿足。期待,春天的滿眼新綠中有俺的一絲心意。

2009年4月於杭州寶石山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