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再讓我看看那張照片！”卓然猛地抬起依偎在賀佳鋒肩上的頭，雙手一把抓住他的胳膊。
“怎麼了？”佳鋒手指輕輕一滑，手機屏幕上再次出現那張合照。
“卓爾！是卓爾啊！”黑底灰色橫紋的指甲重重地敲在屏幕裏目光呆滯的男孩的臉龐下方，“這是你妹妹的朋友？妹妹電話給我，我要找她！”
“然然，你看清楚了？不太可能吧，那是宋子明啊，我認識的。”
“我會認不出從小看著長大的弟弟？電話給我，快點！”
“冷靜點兒，然然。佳怡現在在上課呀，要不今晚放學我們去學校門口看看？”
“好，那我們下午最後一節下課就一起去l中吧。”
q大下課時的校園人頭攢動。這是一所讓甲市聞名於全國的綜合性大學，其中的生命科學學院科研實力極強，在世界各大頂級期刊上發表論文都像喝水一樣平常。生科院的天下是院長霍丘野教授一手打下來的，霍教授性情古怪，行蹤神秘，人到中年卻未婚，但由於在生物信息學領域學術成果頗豐，師生們都很尊敬他。
校園很大，卓然和佳鋒走了好一段時間才出了校門，坐上了通往l中的地鐵。地鐵上，卓然雙腳微微分開，左手緊握扶手，右手半插在上衣口袋裏，輕咬著嘴唇，一會兒抬頭看看站名，一會兒低頭掏出手機看個時間。
“我們一會兒在l中附近吃晚飯吧？”佳鋒試探著問道。在他看來，那個男生不可能是卓然的弟弟，但他理解卓然的心情，覺得陪她來一趟會好一些，也不用勸她什麼。
“嗯。”卓然麵無表情地點了點頭，又馬上抬起頭朝佳鋒勉強地笑了笑。
兩人到l中的時間有點晚，學校已經差不多空了。但佳鋒知道妹妹還沒出來，她是住宿生，每天放學後都要花些時間整理當天的功課再把子明送出校門，然後自己再回到學校裏。他很心疼自己的妹妹，她小時候生了一場病，雖然智力還在正常範圍內，但比同齡的孩子反應慢半拍，因此她的成績很差，在班級裏也經常受到欺淩。物以類聚，人以群分，佳怡和子明都是孤獨的人，所以才互為對方唯一的朋友吧，佳鋒這樣想。
“出來了。”卓然喃喃自語。本是這樣激動人心的時刻，她卻沒有像在地鐵上想象過無數次那樣衝到兩個孩子麵前，拉住男孩的手，問他還記得姐姐嗎。她搓了搓有點發麻的手，整理了一下衣領，緩緩走向他們，佳鋒跟著一起走過去。
“哥，你來啦！”佳怡先開口說話了。
“是呀，我來看看你。這是就是卓然，我跟你提過的。”
“卓然姐。”佳怡怯怯地叫了一聲。
“介紹一下你朋友吧。”佳鋒看了看站在妹妹身邊的男孩，隻見男孩麵無表情，眼神飄忽不定，好像沒有看見他和卓然一樣。
“哦，他叫宋子明。”佳怡碰了碰子明的胳膊，子明抬頭，一下子就和卓然四目相對。
卓然倒吸了一口涼氣，“宋子明……你，你一直都叫這個名字嗎？”這算什麼問題嘛，蠢貨，卓然心裏暗暗罵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