睿山搖頭,退到一側,一色慧微笑地上前,尋了張椅子坐下,並把手機遞給這名中年主廚。
拿手機,柳原發現正在視頻通話,驚訝了,當看清楚畫麵中那個少年人是誰時,柳原手一抖,手機幹脆摔在了吧台上。
“夏、夏主廚!”柳原撿回手機一臉尊敬。
“您好,柳原主廚。”
夏羽微微一笑,把自己尋他的原因,細細道出,柳原聽了一怔。
“要我演繹牛蛙刺身?”
柳原主廚哈哈笑道:“這個簡單,我的技藝師承祖父,從就懂得怎樣處理牛蛙這種食材,剖殺的牛蛙沒有十萬,也有數萬了。”
他對一名幫廚吩咐幾句,幫廚扭頭而去,過一會,就拿一個網子回來,網子裏頭有兩隻比成年人巴掌還大的牛蛙。
這兩隻大牛蛙,仍然鮮活。
“這是我們店最大規格的牛蛙,有穩定的養殖供應鏈,出貨前也有嚴格的檢測程序,所以不用擔心寄生蟲……”
中年主廚抓住其中一隻巨蛙,拿在手上,甚至湊近了手機攝像頭,給夏羽展示食材。
幫廚遞給他一把刀。
刺身店的日料大廚,有專門的和式廚刃。
其實,看一家日料店夠不夠專業,隻需要看日料師傅的刀和刀功就可判斷。
柳原手上是一把刀身比水果刀略寬的刺身刀,他右手握刀,左手抓緊了巨蛙,這東西還在半空四肢亂蹬時,狹長的單麵刃,就嗤的一下刺進牛蛙腦袋後的位置。
這個位置,如果以人體部位劃分,應該是脖頸靠近身體那一端。
“嗯?”夏羽注意到一個細節,下切的刀刃,有意避開了腹下的前肢。
嗤!
截刀身消失,柳原再拔刀出來時,巨蛙的內髒頓時從豁口湧出,中年主廚淡定地一手抓握這團內髒,輕鬆拔除,然後將牛蛙空空如也的腹腔情況,放到手機鏡頭展示給夏羽看。
接下來就很簡單了,一張皮,從豁口褪到後腿,一氣嗬成,非常完整。
之後,大抵就是把牛蛙一截光溜溜的肉體,切割成塊塊的刺身肉。
在裝盤的碗底,墊上冰粒,又以檸檬片與其它食材裝盤,不過幾分鍾的功夫,一盤牛蛙刺身,非常經典的日式料理,就在手機鏡頭之中放置。
值得一的是,牛蛙腦袋、前肢,未剝皮,因而有著濕滑的青綠色肌膚。
這半截身體就在碗中,掙紮而動。
牛蛙烏溜溜的黑色眼睛,還在眨啊眨的。
盡管牛蛙已經死了,但是神經和肌肉的收縮反應讓食材看起來仍活著,好像要從碗裏逃出,場麵看起來自然血腥,殘忍。
“夏主廚您覺得怎樣?”柳原笑嗬嗬地,他有意在這位大名鼎鼎的魔王前展示技藝,相當的配合和賣力。
“嗯……”
夏羽直勾勾盯看碗中仿佛還活著的蛙前身,沒回答。
嘀。
視頻通話戛然而止。
柳原看黑掉的手機屏幕,怔了怔,旋即笑著對一色慧、睿山:“這盤牛蛙刺身也不能浪費了,兩位盡管嚐用,不收費。”
完,柳原轉頭忙活去了。
一色慧夾了一塊牛蛙肉,佐以醬油,邊吃邊:“希望夏講師觸類旁通吧。”
睿山目露疑惑,“可能是講師在中華的餐館,要上新?新菜式的主食材是牛蛙?”
“誰知道呢。”
一色慧燦爛笑著:“來,睿山你也吃吧,很美味!”
兩人對碗中掙紮的蛙身,熟視無睹。
若是那麼容易被觸及心中柔軟,殺生時就有猶豫,而不夠果斷的話,廚師之路可能也就到此為止了。
廚師路,即殺生路。